“你说脏话。”苏浅指着上官陌翘起的薄唇,嘴角扬了扬。能听到骂人也骂的极雅的上官陌说脏话可算是奇闻,虽然这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脏话,但对他一贯优雅的品行来说这已算重话。
两人正掰扯不清的时候,就见楚渊袖子里扯出一块锦绸,往地上一铺,极其麻利地将陪葬之物往外倒腾。楚飞一个熊扑抱了上去,幽怨道:“太子哥哥。”
楚渊将他的身子往外扒拉了扒拉,语重心长:“飞弟,听哥哥说,你姐说的对,这些东西躺在这里,三叔花不上,生生是浪费了。如今百姓确需要这些东西置换些能解决温饱的东西。三叔他一生廉洁奉公,想必死后也是希望廉风建设能从他这里抓起的,他定也希望能为百姓贡献一己之力。哥哥会昭告天下这赈灾银从何而来的,三叔他将会因此赢得百世美名。”
苏浅和上官陌同时抽了抽嘴角。
一并进来的月隐月魄和楚暮惊掉了眼珠子。
这就是楚渊!冷静冷情得近乎绝情!却也秉持了最善念,将天下苍生放在第一位!
楚飞嘴角抿成覆舟,半晌,幽幽道:“太子哥哥,你好歹给留几样,给父王做个买路财。”
楚渊想了想,从大堆的财宝中摸出两个金锞子,放回了棺材中。楚飞幽幽看着他,他不忍,又摸出一对金锞子放回了棺中……
苏浅觉得从善如流的楚渊真是可爱,连抱着金银珠宝的守财样子都极其可爱。其实内心里她觉得能说服一个思想强大的人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的她更可爱,只是这个不大好说出口。她往上官陌身边蹭了蹭,想让他看见如此可爱的她好消消气。
不得不说她就是上官陌的良药兼毒药,生也因她死也因她,欢也因她悲也因她。动作上的服软示弱很快得到了上官陌的认可,他不怒了。其实他怒也不过是因为他看见楚渊对她百依百顺所以醋了。但他高智商的脑子很快想明白,楚渊对她百依百顺实在不算个什么,她对他上官陌百依百顺不就完了。
棺盖很快被阖上,木楔子钉入四角。
特事特办,所有繁文缛节都省却了。连个最起码的仪式祝祷什么的都没有。
随着几人对着棺木恭敬地拜了三拜,这场过程很凶险结局很平静的出殡就算完成了。
苏浅想着外面定然还是风雨交加漆黑一片,还不如这个墓室来的安全,惴惴提议:“月魄你去探探路好不好,要是外面还在下雨咱们就等会儿再走。”
她知道这个提议一提出来会引起一片反对声,当头的就应该是楚渊。果不其然,楚渊无奈一叹:“浅浅,父皇还处在险境……而且,百姓都还在水深火热中……不然,你和陌太子留下,我自己出去吧。”除却楚渊,还有楚暮那一对怨怼的漂亮眼眸。
苏浅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情愿:“算了,还是陪你一起走吧。一起来的一起走,谁要先走谁是小狗。我觉得让表哥你做小狗会显得我不大仗义。”
楚暮怨怼的目光又深了一分。这是帮人的话还是骂人的话?恕他有点分不清。
“嗯,那就走吧。”楚渊很不客气地承了她的情,而且脚下虎步生风行得十分急促。
苏浅想着就算出去估计也没什么用。等回了城说不定已经该咋地的就咋地了。况且这漆黑一片的就算不去杀人去救灾也没法救。但还是跟上了楚渊的脚步。胳膊上挎着上官陌。
离开时,楚渊却也没忘记顺几颗莲花盏里的夜明珠。
脚步将将要跨出去的那一刻,夜明珠陡熄。前一刻还亮如白昼的墓室此一刻便比外面还要黑。黑暗中还似有嘶嘶的声音。苏浅没忘记自己前世今生最怕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这种声音半年前在黒木岭山泽里听到过。意念动处手脚已经挂到了上官陌身上。
今日这事有点奇怪。幕后之人放毒蛇这种武器,苏浅总觉得,这是冲着她来的。因困在墓穴里的,皆是当世豪杰,功夫了得,幕后的人想来应该知道,些许毒蛇是奈何不了他们的,而这些当世豪杰中,苏浅她是怕蛇的。
上官陌给她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将她转了转改成打横抱着的姿势。她有点不争气地发着抖。
上官陌将她往胸前靠了靠。今日的苏浅尤其爱发抖。以前遇到这等危险的时候其实并没见她抖成如此,虽然那些时候她也有惧意,但总能壮起胆子。上官陌黑暗中皱了皱眉,手指状似不经意探上了她的手腕。
探过脉之后,他的眉色又深了深。苏浅薄唇却贴上了他的耳鬓,语声小却清晰:“别怕。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