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够大。”穆百里躺了下来,“本座得守着你,若是教你逃出掌心,本座岂非亏了?”
“你是为了我身上的东西吧!”赵无忧问。
穆百里道,“无极宫的人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问这些明知故问的事,似乎不是赵大人的作风。不过今儿个,本座倒是小看了赵大人的胆量,竟然也敢跟着来,就不怕是赵大人的仇敌,是来取你的命的?”
赵无忧轻叹一声,“督主固然聪慧,可也不见得人人都似督主这般聪慧。下回东厂再去劫人,记得让底下人把皂靴也换了。不是所有的囚犯,都与我这般好脾气,不哭不闹的跟着走。”
闻言,穆百里面色微恙,俄而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赵无忧,支着脑袋笑得凉凉的,“赵大人好眼色,这让本座想到一个法子,来日要对付赵大人的时候,首当其冲该蒙住赵大人这双淬了毒的眼睛。”
赵无忧笑道,“好主意,蒙上眼睛,便是见了血也没什么可顾忌。”
“就不想问,为何本座要带你出来?”穆百里问。
“督主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否则,我问了也是白问,何必浪费唇舌?”赵无忧翻个身,她可不想跟他面对面的睡。
这里比牢房舒服多了,能得此待遇,还是偷着乐吧!
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何必要委屈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许是真的累了,便是穆百里与她盖被子,她都未能察觉。她只是蜷缩着身子,犹如刺猬一般将自己紧紧抱紧,而后竖起全身的刺,不许任何人的轻易靠近。
这种极为排斥的睡姿,只能说明她欠缺的安全感。习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人,每日都想着谁会害自己,哪里来的安全感。
看到今日的赵无忧,穆百里想起了昔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隐忍到了极致,便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所有的兴衰荣辱,都只有自己一人。来日便是生与死,也不过孑然一身。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天底下最悲哀之人。
指尖抚上那张苍白的脸,伸手解去她的遮眼布,他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纤弱的男人。仿佛是个纸片人,风一吹就散了。这样的男儿,比女子多了几分儒雅,比男儿少了几分气概。可综合在一起,又觉得英气逼人。
安静的时候,内敛沉稳。
出手的时候,绝不留情。
是故穆百里也猜不透,这赵无忧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言不由衷,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承诺对于赵无忧而言,似乎从不重要,她只要达成目的即可。牺牲别人都不过是手段,除了自己的命,她不在乎任何人的命。
这样的男人,看似儒雅,看似病怏怏,实则却是蛰伏的隐患。
就像她自己说的,不管是谁对她心慈手软,都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因为你的仁慈,换不到她的心软。没有心的人,谈不上善良。
她,与善良绝缘。
似乎是感觉到脸上有异样的东西掠过,她陡然睁大眼眸,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冽,悉数落入穆百里的手里。烛光里,她看见居高临下的穆百里,看见他那双凝视的眸,透着无止境的探究与嘲冷。
意味深长,而又带着少许复杂。
“督主若想偷香窃玉,后宫里多得是貌美如花的宫娥,不知督主看中哪个,来日回京本官必定奏请皇上,赐予督主对食。督主觉得意下如何?”被惊醒的赵无忧,话语中透着一丝喑哑,带着少许疲倦,夹杂着微微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