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江城市桐花镇郊区的一个废弃砖瓦厂中,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正在玩捉迷藏。他们都是附近农户家的孩子,年龄都不大,大的八九岁,小的才五六岁。这帮孩子没什么娱乐活动,就一起玩泥巴、玩捉迷藏。
几个小孩煞有介事地划了拳,输的那个人成了找人的“鬼”。趁着“鬼”闭上眼睛数数的工夫,其他孩子哄然一下散开,各自去寻找藏身地点了。
这一次做“鬼”的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小名二丫,虽然是女孩子,却淘气得跟男娃娃一样。而被捉的一共有四人,除去一个六岁的女孩儿外,其他的都是虎头虎脑的小子。
只有三十秒的藏身时间,这些小孩子绞尽脑汁,想躲藏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有的小孩儿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有的小孩儿爬上了树。其中一个最胖的男孩子却一头扎进了砖瓦厂废弃的窑洞里。
多年前,砖瓦厂生意还很红火的时候,这个窑洞里总是垒着大量的煤块。工人们用泥土制作出一块块的砖坯,将大量煤块烧着,使得窑洞里的温度居高不下。再把一块块的砖坯送入窑洞进行烘烤。泥巴中的水分迅速蒸腾,砖坯变成了红色的、干燥的砖头。而现在,原本红红火火的窑洞早已一片死寂,只留下一地的煤灰。
小胖进了窑洞,里面光线暗淡,只有少量的日光透过小小的门投射进来。他钻进了窑洞深处,用手扶住了窑洞的墙壁。
“我要开始找人了!”外面传来了二丫的吼声。小胖有些紧张,又原地走动了几步,忽然,他的脚踩到了一个有些软绵绵的东西。他又用脚踩了几下,感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胖蹲下身子,用手去摸那东西。那东西被覆盖在薄薄的粉煤灰下。小胖拨开粉煤灰,手触碰到了一点布料,他用手去拉那布料,却拉不动。布料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庞大的东西……
“窸窸窣窣”,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二丫也钻进了窑洞里。当她看到小胖时,她兴奋地喊道:“哈哈哈,找到你了!”
说着,她朝小胖扑了过去。奇怪的是,小胖就蹲在地上,身子似乎在发颤。听到二丫的话,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小胖,你咋了?”二丫觉得奇怪,赶紧靠了过去。
“啊!”小胖忽然尖叫了一声,双腿反射性地弹起,身子站起来,不断后退。
此时,二丫才看到,小胖的脚下竟然横着一具成年人的尸体。他被掩埋在粉煤灰下,看上去灰扑扑的一团。
“啊!”二丫也尖叫起来,拉起小胖的手,慌忙跑了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接到报警电话的江城市民警赶到了这个窑洞。这次,负责的人刚好是赵探长和他的徒弟谢飞。
两人在窑洞里勘查了一番,又拍了照片,最后,才开始清理那具尸体。尸体脏兮兮的,简单清理后,露出了一张有细纹的脸,看来,这人已经不年轻了。他身上的衣服是一套旧工装。这具尸体的致命伤在脖颈处,他是被人割破了颈部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的。奇怪的是,现场并没有什么血迹,而他的伤口已经发肿,不再流血。
“看来,这里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赵探长说,“凶手应该是在别的地方杀了人,再把尸体送到这里来掩埋的。谢飞,马上封锁现场。”
“是,师父。”
那具尸体被带回了公安局,经过法医初步鉴定,死者大约在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一,生前体重大约是一百三十斤。他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此时,他的身体上已经出现了些微的尸斑。
赵探长开始查询本地的失踪人口,希望以此来确定死者的身份。局里还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大家一起商量该如何侦办这个案子。
“窑洞男尸案”——这是赵探长给这个案子取的名字。这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然而,在会议上,当苗溪溪见到死者的照片时,一切都变了。这个死者,竟然就是老孙,当初放走苗溪溪的绑架者!
老孙怎么会死的,尸体还被抛弃在废弃的窑洞里?难道,是老大和那个刺青男恼羞成怒,杀了他吗?事到如今,苗溪溪不想,也不敢再隐瞒她被绑架的事儿了。毕竟已经闹出了人命,而在人命面前,苗家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也不怕那些小报记者!
“赵探长,师兄,我想,我认识这位死者。”苗溪溪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
“什么?”谢飞吓了一跳。
“事情是这样的——”苗溪溪叹了口气,将两天前的那桩绑架案娓娓道来。
“胡闹!”赵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瞒着我们所有人!是,要是此事曝光了,你们苗家一定会受到骚扰。可是,就凭你和若男两个人,还想偷偷查案、破案?怎么,破过几次案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师父,我错了。”余若男惭愧地低下了头。
“赵探长,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那么心狠手辣,杀了老孙,”苗溪溪哽咽了,“老孙也算是因我而死的。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他报仇。而且,我和余若男并不是单枪匹马,苏睿说了,我是他的助理,他一定会帮我揪出凶手。”
“苏睿?”赵探长面色稍缓,“如果他出马的话,应该能破案。只是,已经出了人命,你被绑架的事儿必须立案处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可能地帮你隐瞒,不泄露出去。”
“好。”苗溪溪放下心来。
“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和苏睿负责吧。谢飞,余若男,你们也帮着她点。”
“是,师父。”谢飞和余若男异口同声地说。
下班了,苗溪溪、余若男和谢飞三人一起走出了公安局。
“溪溪,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飞有些受伤。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吗?”苗溪溪说,“这事儿我连我父母都没说呢。”
听到这话,谢飞心中好受了些。
“师父把这件案子全权交给我们处理,应该是信任我们吧?”余若男说。
“师父才不是信任我们呢!他信任的人是苏睿。”谢飞一针见血地说。
苗溪溪摩拳擦掌地说:“我一定要逮住那个老大和刺青男,现在,我可以让小叔叔把老孙和刺青男的照片放到网络上去了。”
三天过去了,苗若风放在网络上的通缉照片却依旧无人指认。而经过谢飞和余若男的调查,这些天,本地的失踪人口里也没有老孙这个人。而且,在那个掩埋尸体的窑洞里,现场除了老孙的尸体和两个孩子留下的痕迹外,便再也没有第四人的指纹、身体组织等物证了。而周围也没有挣扎和扭打的痕迹。看得出来,凶手的心思还算缜密,没留下任何破绽。或许,只有在他杀人的第一现场,警方才能找到有用的证据。可是,谁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在哪里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