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不禁深叹。
转瞬,又见他眉眼紧锁、身子微颤,看起来十分痛苦。
秦筝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似火,温暖更焦灼,令她的心更加不可名状起来。
但见他神情痛苦,似有噩梦盈身,黑眸微明,望向秦筝,朱唇微启,难过地开口:“慕容舒怎会怀疑自己的亲爹!他以为爷爷同意的一纸婚约,便能护表妹一生周全。殊不知不过骗他一骗,让他离开一段时间。等他回来时,告诉他表妹得了天花,香消玉殒。再让他见一见孤凄坟茔,他便信以为真了。秦筝,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杀人于无形’,是该有多恐怖!”
“啊!”秦筝一听,蓦地尖叫了一声。
慕容云天却似并没有听到她的尖叫,竟将头转过去背向她,极其不安稳地沉默昏睡。
倒是秦筝的一声尖叫,惹得门外有人轻轻却急促地敲起了房门。
秦筝忙轻巧如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让香儿闪身进来。
秦筝一张小脸通红,神情十分复杂地握住香儿的手,又看了看侧身而握的慕容云天,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凝视着香儿,问道:“香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说着,秦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毫不犹豫地放进香儿的手中。
香儿一见,竟是百两银票,吓了一大跳,忙要退还给她。
哪知秦筝轻声说道:“香儿,即便你今日一个问题也不愿意回答,这百两银票你也拿着。昨日你不是说家中已经等你的月银买米下锅,我昨日便有心送你些银两,只是怕你嫌我唐突。”
香儿一听,忙摇头,泪眼婆娑欲跪下去。
秦筝忙拦住,小声道:“香儿,我实在不习惯这跪来跪去的礼节,咱们坐着说话,别把你家大少爷吵醒了。”
香儿听到这里,忙道:“秦筝,谢谢你!我又怎会嫌你唐突!如今外面不太平,人命大于天。秦筝,你这一百两银票,能救我全家性命啊!”
说到这里,秦筝又握了握她的手,说道:“香儿,以后,你就当我是你妹妹,有任何困难,只管和我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而且,你放心,我也绝不会为难你。今日你和我说的一切,都只会烂在我心里,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秦筝,我相信你。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香儿点头说道。
“好,香儿,我们到那边去说!”秦筝小声道。
说着,两人便到了屋内的圆桌前。
香儿为秦筝沏了一杯茶,秦筝便问道:“香儿,二少爷的未婚妻,你可知道?”
香儿一听,忙小声答道:“这个,香儿自然是知道的。表小姐亦是命苦之人。她爹当年也是位将军,深得武王爷喜爱。表小姐亦十分善良,不仅和二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大少爷亦十分关心。只可惜我们家这位大少爷,等闲人谁入得了他的法眼。从小,就没给表小姐什么好脸色看。倒是后来表小姐的爹战死沙场,她娘亲,也就是少爷们的小姨,也因为情伤大病不治去世之后,大少爷还安慰了表小姐几句。那时候,表小姐已经和二少爷定了婚约,这婚约还是武王爷亲定的。可惜表小姐家道中落之后,可能是因为太过伤心了吧,没过多久,便得了天花,也不治身亡了。可怜二少爷那时候被我们二老爷带出门了,竟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得。为此,二少爷一直十分伤感。唉!不过,话说回来,秦筝,我们表小姐不仅名字和你很像,连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呢!只是这样看你,似乎比表小姐还要美上三分,性情也大不相同。”
“你表小姐名叫程情真?她是个怎样的姑娘?”秦筝听了香儿的话,想起慕容云天刚才说过的言语,脸上一阵白一阵黑,心中更觉诡异万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程情真定是死于非命。
这种老桥段配上慕容云天的“泄密”,秦筝用后脑勺也能想得出来。
只听香儿回答道:“秦筝,你定也听少爷们提起过吧,表小姐确实名叫程情真。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秦筝嘴上问着,心中却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中,一时并未回过神来:慕容舒和程情真的婚事,原本是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只可惜天不作美,订婚之后,程情真家发生了重大变故。如此一来,本应结为夫妇的一对璧人,竟被害得天人永隔了。
想到这里,秦筝接着问道:“香儿,你家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香儿听秦筝如此说,顺手给秦筝再倒了一杯茶水,像大姐姐般拢了拢她的头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秦筝,你知道吗?大少爷其实真的挺可怜的。他一生下来,便被武王爷抱走了。但那时候,武王爷四处征战,哪有时间照顾他。武王妃便将她的哥哥青山爷爷叫了过来,和她一同照顾大少爷。没过多久,大少爷便生了一场大病,宫中最好的太医都来了,都直摇头。青山爷爷便带着他和唐叔等几个仆人,一同走遍千山万水去寻找良医,总算在五岁时,将大少爷平平安安地送了回来。至于你想知道我们家二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秦筝,我告诉你,他应该是个十分偏心的人!”
“啊?”秦筝讶异道。
“秦筝,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做下人的,所能知道的了。而且,秦筝,你要记住了,无论何时何地,多做事,少说话,这才是我们做下人的应该做的。”香儿说到这里,附在秦筝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