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岛雪纱征询般的眸光落在了北川澈的脸上。
北川澈没有点头,只是向她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换做平常,北川澈肯定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毕竟在音乐会排练的时候,他们俩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完美主义者,会为了一个小细节,反反复复的练习许多遍,哪怕会耽搁很长的时间,他俩也乐在其中。
正是基于这样的甘之若饴,他们之间的默契才能培养的那么快,在音乐会的现场,才能即兴配合著达到那样的效果。
但凡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去排练,都达不到那种程度。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森岛雪纱清楚他在担心什么,“倒不如说,就这样回家,我肯定是睡不著的。”
北川澈仍旧没有搭腔,他抬起眉来,视线落在了森岛雪纱的脸上。
这个距离下,他看的非常清楚。
这会儿,她脸红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但额头上的细汗并没有减少。
转过头,他瞥了一眼录音室内的温度显示,这会儿室内的温度维持在了一个人体适宜的区间,二十五摄氏度,不算太冷,但也绝对谈不上热。
仰起头,北川澈抬起了手,感受了一下中央空调送出的冷风。
室内的空调是在正常运作著的,出风口处也在不断地送出对应的冷气。
“你是不是……”
“不是。”森岛雪纱罕有地打断了北川澈那未讲完的话,那张清丽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来之前就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继续下去,把这首歌录到一个我们俩都满意的地步,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早点休息的话,那我们就应该马上开始。”
森岛雪纱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强势和不容置疑。
换做其它的同龄人,面对这样的语气、神色,早就翻脸了,我好心好意关心你,结果伱就以这样的态度来回应我?
可北川澈并非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在短暂的纳闷与生气后,他心底生出的更多是狐疑。
当你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这个人没有在你面前,仅仅是通过他人之口进行对方讲过的话的转述,你也能分辨出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出自对方之口。
这源于了解,基于信任。
北川澈很清楚,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仅仅要看对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得从对方平时给你留下的印象来进行综合判断。
在他的印象里,森岛雪纱平时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在和这姑娘实际接触了之后,才会发现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被她认定为‘朋友’的,哪怕只是稀松平常的闲聊,她也会斟酌词句,生怕自己的无心之语伤到了对方。
这样性格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讲出这样的话来。
最关键的是,眼下她还在帮自己录歌,甚至是奔著要把这首歌录到最好的念头在帮忙。
这种前提下,她突然讲出这样的话来,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坐在录音间里的老板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打起了圆场,“以你们刚才的配合,再来几遍也耽搁不了太长的时间。”
北川澈看了看玻璃后的老板,又看了看没有退让意思的森岛雪纱,他心底的那个猜测仅差一步之遥就能得到答案,但就眼下的这个情况而言,他大概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了。
犹豫再三,在森岛雪纱的眸光中,北川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疑惑,重新站到了麦克风前,调整起了状态。
对森岛雪纱来讲,她认为自己搭档的这首歌还能唱的更好,特别是在听完了第一遍之后,她就生出了这样强烈的念头。
北川澈的确做到了他之前说的,而且达到了超乎她想像的优秀地步。
可越是这样,让她今天在这首歌上选择到此为止她就越是不甘心。
在音乐上,她一向有著近乎于偏执的完美主义。
这样的完美主义最开始是被森岛雪绘逼出来的,到了后面,这样的完美主义就成了她下意识地习惯。
而且,最为重要的,在她看来,北川澈音乐会帮她的那次,她并没有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