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听见了她的话,甚至手还微顿片刻,可他却如未曾听见般,靠在那里,闭眸假寐。
莫阿九呆了呆:“容陌,你方才应下我的……”她的声音似低喃,但她知,容陌听见了,“在御书房,你亲口应下的……”
假寐的男子双眸几乎瞬间睁开,容陌紧盯着床榻旁的女人:“即便是听闻那些事情,莫阿九,你也要离开朕吗?”
他的声音,明明那般平静,却不知为何,莫阿九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凌厉。
可是……那些事情……她终是迟疑一瞬,避开了容陌的双眸:“容陌,凌云阁赴镇南王之约。我只是想随之而去罢了……若之后,凌云阁众人归来,我也会回来的……”她撒谎了。
若是离开京城,此地,她再不回来!
容陌指间似僵硬片刻:“还会回来?”他眯了眯眸,声音近乎慵懒般问着。
“……是。”莫阿九低声应着,依旧未曾望着他的眸。
“那你可莫要忘记,不要碰那莲子了。”容陌的思绪似有些恍惚起来,他声音近乎朦胧般说着。
莲子……
莫阿九猛地抬眸,震惊望着他,许是他病糊涂了吧,她苦笑,却不知为何,满心悲哀。
成亲第二日,她与容陌曾陪在父亲左右南下微服私访,下得江南小镇,自然要随着采莲人一同相约采莲子。
莫阿九听闻莲子有败火去热之功效,采了好多,回来一尝,却苦的她大吐特吐,那一次……是容陌奉父亲之命在她身侧好生照顾着她,那一次……容陌对她,真的蛮不错的……
再过难看的姻亲,也会有过那么几件温情之事。
曾经的莫阿九,其实最擅长得寸进尺了,可是对容陌,她却从来不敢,容陌对她表露那么一丁点的好,她便可以开心好久好久。
待得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望见,病榻之上,容陌不知何时早已沉沉睡去,双眸紧闭,清冷之气越发减少。
莫阿九心思微沉,容陌鲜少生病的,她知道……若是错过此次,便……再无下次了。
转身,她飞快在这间自己分外熟悉的房内寻找着文牒,她曾居于此处,本就了解这里的。她曾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家,可一朝清醒,她终了然,从来都成不了家的。
寝宫正中央的墙壁上,有一副百年前的字画,分外珍贵。
字画后,有一处暗格,容陌贵重之物,总是会放在那暗格中,在那里,她曾找到过一张温青青的画像。
上前,将字画拨弄到一旁,果然望见那一条缝隙,暗格,依然是那个暗格。
轻轻转动暗格旁的古朴青花瓷,暗格门“啪”的一声弹开,里面的文书,排列的整齐。
里面放着许多折子,各军机大臣发来的密报,以及一些诏书之类。莫阿九未曾理会这些,只径自翻找着自己要找的文牒。
“啪--”一旁,一份折子陡然掉落地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莫阿九被惊得颤了颤,匆忙回首望向病榻之处,容陌双眸依旧紧闭,未曾醒来。
心底松了一口气,莫阿九刚要弯腰捡起折子,却被那折子后一个紫檀色的木盒吸引,木盒细长,足够放入一纸卷成筒的文牒了。
她静静将木匣拿在手中,直觉告诉她,这里,就是她要找的东西,出城文牒,有了她,自己方才能够出城。
可是……木匣却落了锁,精致的金锁,看来分外牢固。
分别刻有汉字的几个转环套定于锁身上,莫阿九知道这是什么。
诗文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