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了无踪迹。
……
翌日,午后,正是人困乏之际,城防最为松懈之时。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徐徐行进着,速度并不快,吱吱呀呀,俨然出城散心一般。
轿撵内,莫阿九静静坐在其中,透过轿帘,她望见外面偶有亲人因着分别相拥而泣,偶有老母提着一篮鸡蛋送着远行的子女。
今日天色罕见的晴朗,一个适合分别之日。
而今,她终于能够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曾让自己流泪、幸福、痛不欲生的地方,也离开那个让她绝望丛生的人。
“此面具只可维持半个时辰,莫要再板着你那张死鱼脸!”对面,余归晚声音冷凝。
莫阿九一僵,不由伸手触摸了一下脸颊。
人皮面具。
余归晚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并不像话本中那本,贴上便如同换了一人,而是……人的五官本就与面具贴合,只是细微处隐有不同而已。
却也与她以往有所改变。
“停下,什么人?可有通关文牒?”马车终究被人拦了下来。
“官爷,我家主子爷和夫人要出城去,这不隆冬到了,去江南避一避……”车夫小心翼翼对着守卫说着,声音中尽是谄媚。
“你们主子倒是懂得享受,”守卫轻哼一声。
“承蒙官爷照应了……”车夫赔笑几声,从口袋内偷偷拿出几锭黄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其他官爷喝个酒吃点好的。”
“这……”守卫声音迟疑,而后叹道,“这要是往日,我放也便放了,可今天,不行!”
话落,守卫已将车夫的黄金推回:“掉脑袋的大事,我等可马虎不得!”话落,声音已近严厉,“把轿帘打开。”
“官爷,夫人素来胆小,这唯恐惊了夫人……”
“打开!若不打开,便让我亲自来打!”守卫手中长刀微微一舞。
“开,开,小的这就开。”车夫顿了顿,立于马车外:“主子爷,夫人,小人惊扰了。”
“嗯。”余归晚的声音沉沉响起。
轿帘徐徐打开,有光亮透出来。
几个守卫探出头来,好生打量了二人一番,眯了眯眼睛,目光自余归晚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焦在莫阿九身上审视良久。
莫阿九手心尽是冷汗。
“你家夫人可是有所不适?”守卫眯着眼睛,问着一旁车夫。
“回官爷,夫人正是身子不好,这才去南方度冬,若在京城,怕是多病多灾……”
“嗯……”守卫迟疑一瞬,“如此说来,倒也合理。”
话落,他已放下轿帘,不耐烦挥挥手:“行了行了,过去吧。”
“多谢官爷!”车夫连连道谢,马车徐徐前行。
轿内,莫阿九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额头早已一片冷汗。
城门处,重重守卫手中长缨枪纷纷抬起,让出一条通道。
马车已徐徐行至城门口处。
莫阿九紧攥的拳终究松开,轿帘随风而动,她望见那朱红色城门一点点后退。
从今往后,是生是死,与这京城,再无关联。
靠在轿壁上,良久,她勾唇,缓缓轻笑,尽是惨淡。
然在此刻,身后陡然一阵马蹄疾驰之声,而后,一声高呼传来:
“圣上口谕,关城门,不可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