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开始留恋起来,盼着他能在自己肚子里多长几日,长得更壮实一些。
可她这帝王夫君却是有些等不及了,每次早朝回来总是问她,可是有什么感觉,可是有什么动静,可觉得下面疼痛,胎动可有什么变化——他如今也是饱读妇科医书,说出的话竟然很有些接生婆的味道。
每每这个时候,顾锦沅总是瞥他一眼,淡声道:“你儿子都不急,你急什么?”
皇上被反问得无话可说。
他倒不是急,他就是担心。
他隐约记得,上辈子,她好像生了很久很久,当时宫里都在悬着心。
作为一只飘在皇宫上方的魂魄,他便是不曾觉得时光长久,却也知道,仿佛日头落了又升起来,她一直都在生。
他想让她避开上辈子那样的痛苦,让她顺利一些,所以一直在操心。
让她补身子,又不敢太补,让她多走动,又不敢让她累着。
如今她马上要生了,他几乎夜不能寐。
以至于今日早朝上,都有朝臣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皇上怎么这么精神不济。
下了早朝后,他那岳父大人还偷偷地跑过来,含蓄地对他说,说皇后马上要生了,皇上要保重身体云云。
呵呵,依他看,那岳父大人怕不是担心他身体不好到时候让他女儿当寡妇?
偏偏这一日傍晚时候,御医过来诊脉,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最后捻着胡子说:“皇后娘娘应是要生了,左不过今晚或者明日了。”
皇上一听,自然是大喜,又颇觉担心,于是当晚连奏折都不看了,第二日早朝也命人通告群臣免了,他要等着他家皇后生孩子了。
当晚,顾锦沅稍微用了一些,便不怎么吃得下去了。
结果刚放下箸子,一抬头,就见她家皇上正用殷切地目光看着她:“你再用一些吧,这样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看那个样子,仿佛他恨不得代她吃。
顾锦沅摇头:“不想吃。”
她倒不是特意任性,就是吃不下。
皇上忙过来劝:“沅沅,也许你虽然不饿,但是腹中的小皇子饿了?若是生的时候,你没力气了怎么办?”
顾锦沅摇头。
皇上又道:“你看,这清撺鹌子,是前几日我特意命人山里捉来的,新鲜开胃,你若是尝一口,定然喜欢。”
语气好假。
顾锦沅看了一眼,兴趣缺缺。
皇上又舀了一勺羹,自己尝了口:“这个肉糜羹味道极佳,便是我从小生在宫廷,都不曾尝过这么好的肉糜羹,你不尝尝看吗?”
他那张脸依然是威严沉静一本正经,但是说出的话却仿佛江湖骗子。
顾锦沅低哼了声,摇头。
旁边的宫娥低着头,都不敢说话了。
她们的皇上如今哄着皇后,简直仿佛哄小孩一般,可问题是哄得语气好生笨拙啊……
忍着,忍着,绝对不能笑。
……
哄了好久后,顾锦沅总算用了一些稀羹,由皇上亲自喂着喝了的。
反正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就这么用了小半碗。
用过膳,又在寝殿中走动了一番,如今寝殿格外暖和,夜明珠的光照得人心里柔软,而顾锦沅腹中偶尔的踢腾,更是让她心怀期待。
因为这个,晚间躺下的时候,她竟有些睡不着。
至于她身边这位,更是不能安眠,躺在那里,时不时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