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被一顿前所未见的猛烈炮火吓傻了,也就是癔症了。
他本是文官,从未经历杀阵。
即使剿匪平叛之类的战事,也只需在衙门里签发令签,厮杀的事情自然由粗莽武夫去做。
这通如同天雷勾地火一般的爆炸就在他眼前发生,而且差点把他烧死。
而且这种火焰烧起来猛烈的很,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他读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学了一辈子的圣人教诲,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至圣先师。
现在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找他老人家解决问题。
卢象升看出他的不对头了,着急说道:“大人,千钧一发之际,是走是留,还要早做定夺啊。”
张晓面色一沉道:“本官乃宣府巡抚,屡受皇恩,即使城破,本官不过以死殉国而已,何况有圣人灵牌在此,魑魅魍魉如何入的了城。”
他扶着膝盖艰难起身道:“建斗,你年轻力大,你捧着灵牌,随本官再上城头。”
“唉!”卢象升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劝说张晓。
又不好将他丢下独自出走,以后传出去,人设就崩了。
外面的马蹄声,喧哗声越来越响,卢象升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在琢磨是不是将张晓劈晕直接扛走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进了巡抚衙门。
史连长忙着清点府库和粮库去了,进巡抚官衙的只有范文程和阿济格这两个哼哈二将。
范文程屡建奇功,志得意满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他看到一名紫袍文官站在堂中,不由捻须微笑道:“若我所料不差,你便是这宣府的巡抚吧?”
卢象升将张晓护在身后:“正是巡抚当面,你是何人,怎敢如此无礼,直入巡抚衙门。”
范文程哈哈大笑:“若是平时,本特派员就是递百十张名帖,也摸不着巡抚大门,但是今天,我就是这宣府的半个主人,区区一个衙门,还不是任我进出。”
“大胆狂徒!”张晓让出先师牌位怒喝道:“看你也是儒门中人,至圣先师在此,还不跪拜!”
范文程定眼一瞧,喵了个咪还真是老夫子的牌位。
是不是有病,正经人谁在巡抚衙门里供这个?
这东西不应该供在学监吗?
范特派员当然也是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的儒生,这牌位是从小磕到大的。
他当时就一撩袍袖跪了下去。
先师当面,只能跪拜,不然就是大不敬,是要被整个学问界唾弃的。
只是,刚刚跪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辽东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提过老夫子的事儿,他们的大小官员军官士兵也从来不谈儒门典籍。
好像,他们玩的跟明朝不是一个东西,他范文程已经换赛道了啊。
呼的一声,他又站了起来。
张晓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又僵住了,他怒喝道:“大胆,先师面前竟敢无礼,你要自绝于天下读书人之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