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正常的母亲,都不可能同意把闺女嫁给宦官。
可她到底不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了,既然无论嫁给谁都只能挑次的,为何不能挑次中拔尖儿的那个?
想到这儿,姜妙叹了口气,“娘想骂便骂吧,横竖大婚的消息已经散出去,收不回来了。”
骂?
姚氏怎么舍得骂,她就是气不过。
但是再气,这会儿也不能在气头上跟闺女理论,所以一再地压制着,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上次回家跟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问你的问题,还记得不?”
姜妙点头,“记得。”
“那你现在告诉我,他是哪种人?”
姜妙深吸口气,“他不能生育,这一点我承认,他图的是我儿子,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能从我身上图的,也就这么多,而我能从他身上图得更多的东西。”
姚氏问,“你想从他身上图什么?虚名还是钱财?”
“都不是。”姜妙摇头,“我想要个家,他说过会给我。”
这一句,让姚氏彻底沉默下来。
姜妙说:“如果娘介意的是他不能生育,那么假如我嫁给另一个会生育的男人并且帮他生下孩子,往后小宝怎么办?所以其实我觉得,他要真图的是我儿子,我会很高兴,因为那至少说明,他将来会对小宝很不错,毕竟他不能生育,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别的子嗣,所有的好,都只会倾注在小宝一人身上。
同为女人,娘应该最能理解我的处境,凭我现在,要想寻到各方面都好的夫婿,已经是痴人说梦。除非,我扔了小宝,可即便是这样,外头那些男人,谁愿意为了一个非处子之身的女人广发喜帖大宴宾客,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当正头娘子?我这样的,不是外室就是妾,顶了天能给老鳏夫当个填房。”
姚氏不是个是非不分无理取闹的人,做为人母,她正是多次站在闺女的角度考虑过才不敢让她轻易许了终身,怕的就是闺女一脚踏错二次遭罪,至于名声不名声的,没有什么能大过那个人全心全意对妙娘好。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姜妙还以为是姑妈来了,开门却见小宝站在外面,早晨露重天凉,他戴了顶小帽子,肩上斜挎着个小包包,包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姜妙讶异,“怎么这么早回来?”
姚氏听到动静,起身凑了过来。
当得见敲门之人是小宝,疑惑道:“小家伙起这么早?”
姜妙说:“他昨夜去了肖府的,压根儿没在这边睡。”
姚氏一惊,“没你带着,他能乖?”
姜妙笑了笑,“上次回去陪娘那么多天,小宝都不是姑妈带的,一直待在肖府,我回来了才带回庄子上。”
姚氏见到小外孙,哪还有先前跟姜妙谈话时的板肃,面上堆了笑,弯腰去抱他,转身进屋。
小宝坐在姥姥腿上,低头扒了扒小包包,有些硌屁股。
姚氏问他,“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呀?”
小宝红着脸道:“嘘嘘——”
姚氏便扒开他的尿布看了眼,是干净的。
姜妙反应过来,“他应该说的不是想嘘嘘,而是已经尿人一床了,没脸继续待着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