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来一场冰冷的秋雨,或是挟裹着寒风的冬雪,将这个世界洗刷干净,把那些肮脏的人性、丑恶的现实统统冲到大洋深处,只留真善美在人间。
露台对面的那栋楼里,穿过阳台我看到一家三口在客厅里玩闹,年轻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着,四五岁的小儿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当他跑到阳台上往外望时,一眼发现了我,小家伙对着我使劲挥动着手,然后一脸疑惑地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他是奇怪我的脑袋上包着纱布。见我没反应,小家伙跑回父母身边,似乎是在对他们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孩子的世界是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只是不知道再过十年二十年,在他欲望疯长的年纪里,是否还能保持住当初的那份本真。
在家里憋了一整个上午,中午的时候我出了门,准备找个地方解决午饭,顺便溜达溜达,下午到咖啡厅看看。几天没去,心里还是有些惦念,尽管彭宇跟我说咖啡厅目前一切都好,会员量也在稳定增长,可我还是不放心。
脑袋上除了隐隐的疼,已经基本无碍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骨裂的伤口想要痊愈时间还早,但脑震荡已经好了。我找了个帽子戴在头上,挡住脑袋上惹眼的纱布,不然就这么出去回头率太高很不符合我低调的性格。
这个牛仔帽还是去年夏天我和韩溪去青岛的时候她给我买的,我的手机里现在还保存着她第一次买来给我戴到头上的照片。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已经有了另一份感情,而我也在担心着其他的女人。
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把对方的记忆存放在心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任灰尘埋没,然后各自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像《十年》里唱的,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份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来到咖啡厅,午后的咖啡厅有一股慵懒的气氛在弥漫。这几天我没在,李昊他们倒是很负责任地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来,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唱李志的《梵高先生》,平和中带着些许悲伤的歌曲让咖啡厅更多了几分安宁的韵味。
看到我到来,几个服务员都拥了上来,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好了,我笑着对他们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磨洋工呢,不来看看我怕到月底连工资都给你们发不出来。”
“才没有呢,这几天你不在,生意都好了很多,要不老板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吧,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就好了。”小美嘻嘻笑道。
“这么说我在这里还影响生意了?不能够啊,你们老板长得这么玉树临风,怎么着都算咖啡厅的金字活招牌吧,单凭我这气质都能给咱们拉几个女会员,保底两位数。”我故作夸张地甩了一下头,却因为用力过大引得脑袋一阵生疼,立刻龇牙咧嘴起来,惹得一帮人哈哈大笑。
“我看老板你就是个金字活宝,哈哈哈。”
笑闹一阵,我让她们去忙,自己走向阳台,这几天辛苦李昊和陈文斌了,当初我说的是让他们有空就来,可这段时间他们为了咖啡厅耽误了不少功夫,我得谢谢他们。
可没想到,还没走到阳台我就被叫住了,我扭头看了一眼,居然是尧瑶。她坐在临江的位置上,手上端着杯咖啡,桌子上还摆着一块很小的画板,上面有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应该是舒夏在构思新作品。
“可以啊卢总,见了我都不理我,是不是我不打招呼,你就要对我视而不见了?”尧瑶眯起眼睛,笑着对我说道。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大剌剌道:“你都叫我卢总了,我眼睛要是不挪到头顶上,多对不起你啊。”
尧瑶哼了一声,旋即看着我的帽子,哈哈笑起来:“你今天脑袋抽风了么,这么闷的天又没太阳,戴帽子干嘛?不过说实话,这帽子挺好看的,很配你的中二气质。”
“不要嫉妒我的帅气,这是你永远无法拥有的,不过你很有眼光,这帽子是美国一位专做牛仔帽的大师亲手做的,还找当地的牧师开过光,可以辟邪。”我满嘴胡说八道,其实它就是个二十元的地摊货。
尧瑶当然不会相信,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伸手去摘我的帽子:“牧师还会开光,听起来真新鲜,让我看看,这能辟邪的帽子有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哎别!”我忙阻止尧瑶,可晚了一步,被尧瑶把帽子摘了下去,头上的纱布顿时暴露了出来。
尧瑶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看看我,一脸紧张地问我:“西西哥,你脑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