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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第1页)

梦花神女吟梦花宫城卫士告功成

“九儿,为师终于等到你来了!”乌梅仙姑脸上露出鲜有的欣悦之色,右手拍打着白狼,仰头朝着顶上的天光与半遮的圆圆脑袋高声呼唤着。“九儿来迟,让仙姑受苦了!”符儿匍匐在关押乌梅道人的天牢洞口,将形意影幻纱每隔一段打个结子,绑在元符尚木枝头,又将尚木枝深深地插进身后的地缝里,这才试着抛入黑漆漆的洞底,将乌梅与白狼营救上来。

原来,这天牢并不在蜀宫里,而隐藏在城东郊,塔山腰,心湖畔,九天楼下。

“九儿如何能找到此地?”乌梅仙姑捋着拂尘问。符儿从白狼身后推出一枚硕大的玉珠,回答:“是神珠告诉九儿的。”乌梅一怔,全身扑向泛着水纹的神珠,将信将疑道:“这便是水云?这便是水云!”符儿狠狠地点头,解释着:“大约一个月前,九儿得知孟昶皇帝反悔赠珠一事,且将仙姑与白狼关押至天牢,实在可恶!更可恶的是,十日前,孟昶故意在夜宴之时以凤头钩试探,令九儿轻易偷取玉钩,开启水中墓室,妄图将九儿葬身水下,与神珠一道永不见天日。”

乌梅仙姑愤愤道:“不想这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险些要我师徒性命!”白狼从仙姑身后迅速蹿至符儿跟前,咬扯着符儿裙褶,眼里流露出忧恐之色。符儿捻起花裙蹲身下地,抚着白狼肚子宽慰道:“幸好神珠与九儿通灵!就在墓道口龙头石门将要落下的一刻,九儿清清楚楚地听到神珠示意‘快走!’,后来……”见符儿开始吞吞吐吐,乌梅仙姑催促道:“后来如何?”

“后来九儿便睡着了!”

“荒唐!水中如何能睡着?”

“就是睡着了,还做梦了哩!”符儿越说越玄乎:“在梦里,神珠就像一位神山姊姊,告诉九儿‘神女有神女之使命,神珠亦有神珠之命理’,嘱咐九儿于观世音成道日重启神力,将神珠本体流换而出,后可至塔山营救护珠之人。”

仙姑听之成理,姑且不再追究,随后推着神珠,赶着白狼,领着符儿,便是要即刻回返黛眉神山。

穿过梅林,有两条下山之路,一条直通城内,符儿便是打那儿来的;另一条通往城外,仙姑应是往那儿去。符儿忽地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向仙姑禀告:“愿仙姑一路平顺,九儿就此拜别!”事发突然,乌梅道人尚未缓过神来:“怎么?你不随我回神山?”

符儿捡起早就备好的理由道了来:“神珠托梦,只言受困塔山者为护珠人,并未提及九儿,自不当僭越。何况,九儿尚有要事须亲自料理……”

“水云神珠已然寻得,还有何等重要之事?”

“水云珠是得了,火龙珠、金玉珠、土灵珠尚无音讯,九儿便是要继续寻珠去!”

见符儿小脚已然迈向回城之路,仙姑冷笑道:“何处去寻?”

符儿身子向着仙姑,腿脚却一步一步往后里退:“仙姑精通易理,何处寻珠自然比九儿清楚明白。九儿神力在身,使命在肩,且灵运之红存于脚底,翻过几座山,走过几多路仙姑皆可知晓,还怕九儿跑了不成?”说着说着,符儿已后退老远一段路程,挥着手臂向仙姑与白狼道别,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云里。

“恭迎符姑姑!”尚未进得浮生水殿,外侍的小宫娃们举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子早已在月华环殿的雕花栏杆处迎候多时。

“符姑姑又往哪里去了?害得下官寻了半日!”辛尚仪从符儿身后冒了出来,没好气地玩笑着。符儿扭头回望,边作揖,边打趣:“若是哪天我变成蛾子飞走了,辛娃子岂不是要拿个网子在后头追着?”耿采女从环殿里头循声前来,听着符儿的玩笑话端着袖子教训道:“往后就是姑姑了,符娃子怎的还是没个正形!”符儿一手抓着耿采女的痒痒肉,一手又去招惹辛尚仪:“一日不曾加封,便一日不是‘姑姑’,你二人胡乱喊叫,小心皇上知晓了掌嘴子!”三人打闹做一团,便似刚入宫时一般。只当许久不见的韩尚宫过来劝诫,符儿才肯罢手。

韩尚宫依旧低着头,颔着首,展露着淡淡的笑容,以为没人能看出些什么,可惜逐渐暗黄的容颜与发髻上的两抹微白不小心道出了内心的不平与委屈,见到符儿却是出自真心的羡慕与赞赏:“才听宫人们传语,静云轩出了个正二品的殿前姑姑,下官特地前来道贺!”符儿正要还礼,正巧祖尚宫自内殿走出,韩尚宫赶紧遮遮掩掩地遁入宫人堆里不见了踪影。

符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浮生水殿,晶莹的穹顶透着晨阳的光,铺洒在银色丝毯上。宫人们止步于内殿珠帘,示意符儿入内后便谈笑着散去。符儿掀起帘子,偶然间瞥见珠帘一侧放着个玉石棋盘,一位素髻的妃嫔背向坐着,手掷黑子,独自沉思。符儿无心耽搁,放下帘子,径直入内。

不知几时,水殿中央又新辟了个水池子,里头的水清凉透骨,据说是取自峨眉山涧。池上漂着一个硕大的蒲团,团子周围铺满了芙蓉花瓣,池子里头漂满了杯酒与新摘的瓜果。花蕊夫人独自躺在蒲团中心,隐约看见符儿掀帘而入,方才缓缓起身,无意间又散出一股子沁人的芳香来。花蕊理了理流水美髻,一手肘着蚕丝软被,一手摇着锦帕招呼符儿:“妹妹快来,姊姊有样好礼相赠!”符儿快步迎上前去,半蹲着行了个简礼,一个小跳将身子投在浮着的团子上:“甚么子?”眼见着花蕊从身后托出一件莲花图样的大绿袍子,符儿憋了憋嘴,似乎有些不大情愿:“这袍子……”符儿话未挑明,心里却不禁想起刘莲心来。

“好妹妹,这身二品女官朝服可是姊姊亲自选的料子,挑了九名巧手,耗了十个昼夜赶制出来的。今日午时便是授印大典,妹妹可要好生穿着打扮一番。”花蕊嘱咐着,又从头上拔下一支翠饰,插在符儿略显蓬乱的发髻上,“都说龙跃池乃宣华苑之眼,浮生殿乃龙跃池之心,此后你我姊妹二人便是这宣华苑之主,断无神珠之念,使命之累,巫女之命,仙姑之威。真心觉着欢喜!”

符儿凝望着花蕊额上的金凤头,轻轻地晃了晃下巴:“妹妹记得,姊姊从小便要做那花中之蕊,教人捧在掌心,如今梦已成真,妹妹亦替姊姊觉着欢喜。可是,姊姊从小不也想早早下山,去外头的天地闯荡一番么?”

花蕊低头嗅了嗅顺滑如水的丝被,又抬起头道:“可谁愿弃了华丽去享受黯淡,弃了安顿去迎受苦难呢?所谓奔波者,大都是无法安身立命罢了!女儿生来即是一株园子里的花,本该为男子呵护着长大。夫君便是那命中的护花人,女儿家,女儿家,女儿嫁给了夫君便是找到了家。花蕊本无名,花蕊即是名;花蕊本无家,宣华苑即是家。”说这几句时,花蕊眼里放着光,嘴里含着糖,符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咫尺天涯的满足与幸福,只是觉着自己的灵魂无论如何也装不进那只快乐的瓶子,或许是自己还未找到尚可安放灵魂的家。

符儿对着花蕊点点头,渐渐移出池子,立起身来理整衣衫:“姊姊安歇,妹妹该走了!”

花蕊将华美朝服递给符儿:“午时快到了,妹妹赶紧去天启宫候着吧,万不可误了加封之事!”

符儿双手捧着沉甸甸的朝服,掀帘而出,就在放下珠帘的一瞬,符儿乃见左侧的棋盘外头坐着的正是安氏德妃,左手将放未放地拿捏一枚白子,正朝符儿浅浅地笑着。

“安德妃是在与自己对弈么?”想起方才的背影,符儿笑问。安德妃于后宫佳丽中虽算不上美艳,笑起来却独有一番韵味:“平日里与皇上对弈,总是输掉全部;与妃嫔采女对弈,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唯独与自己对弈,只需全心投入,不论输赢,不管对错,棋艺却愈发精进,心里也觉着自适而坦然。”符儿赞道:“德妃娘娘真雅致!”“雅致?我到是常听宫人们议论‘与自己较劲,不是疯子便是傻子!’罢了,罢了,快去受封罢,得赏也不赶紧的,小心被人说是‘傻子’!”符儿摇摇头,开怀地笑着,心里忽然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出了浮生殿,符儿步履乘风,一路小跑,脑海里不断闪放着宣华苑内各色人事:有位尊权高的,有委屈求全的;有明辨是非的,有装疯卖傻的;有苦心经营的,有顺理成章的;有勤勤恳恳的,有投机耍滑的;有谨小慎微的,有毛手毛脚的;有牵头总揽的,有万事求人的;有雷厉风行的,有推诿塞责的;有高门大嗓的,有轻言细语的;有不可或缺的,有无所事事的……在这千奇百怪的人堆里,我是哪一个?在这千姿百态的花丛里,我是哪一朵?或许,我曾是那人群里的每一个,苑子里的每一朵。只可惜根不深,叶不茂,只长茎骨,不结花果,才形成了如今的样子,反而与苑里的芳华格格不入起来。

蓬莱亭子畔,符儿已低头冥思了好一阵子,直至天启宫外奏起了欢腾的佳乐,符儿方才回过神来。

“符……尚宫!”音声自后方传来,原来仍是安德妃娘娘,“许你一事,莫要多心!”符儿疑惑道:“娘娘何事?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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