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真是折煞臣等了……”
眼看刘宏居然对他们躬身行礼,一众大臣顿时脸色一变,纷纷躲到两侧,并俯身还礼。
刘宏却是没有理会他们,依旧自顾自道: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诸卿若有不满,尽可朝朕而来,莫要为难母后!”
闻听此言,百官顿时浑身一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天子为了维护太后,竟将所有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已身上。
一时间,原本还态度坚决的朝臣们,也不禁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强迫太后,但却不能强迫为了母后出头的天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即便今日真的诛杀了所有宦官,那他们这帮人,也难免落下一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头。
眼看百官气势已泄,刘宏趁机说道:“朕知道,在过去之时,诸卿都曾饱尝宦官之苦,自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听到这话,百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宏的目光,满是柔和与赞赏。
当今天子,果然明事理啊!
就在百官暗自称颂之时,却听刘宏继续说道:“但诸卿可曾想过,那些宦官为何会如同野草一般,遗祸不断?”
“那是因为他们身体残缺,以至心性扭曲,弱小之时尚且不显,可一旦得势,便会肆无忌惮!”一名清流官员回道。
刘宏看了对方一眼,道:“那太史公、蔡侯又当如何?”
“这……”
眼见刘宏竟将这两位人物搬了出来,那清流官员,顿时为之语塞。
蔡侯也就罢了,那太史公可不是他能随意置喙的。
见状,刘宏却趁势说道:“依朕来看,太史公、蔡侯,之所以区别于寻常宦官,其关键便在于他们的学识有所不同。
这就好比当世大儒与寻常百姓的区别,前者因为读了书,故而知荣辱晓礼仪,所以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能够看的更远、考虑的更多。
正所谓堵不如疏!
在朕看来,想要杜绝宦官之祸,光靠杀人是不行的,主要还得教会他们什么是礼义廉耻,如此方为长久之道!”
“不知诸卿以为然否?”
听完这一番话,百官顿时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陈蕃也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刘宏的话里有问题,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竟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突然说道:“陛下,自先秦而起,还从未有过让宦官识字的先例,您这么做,恐有不妥!”
“先例?”刘宏眉头一皱,“所谓先例,不就是拿来开创的吗?”
“可是陛下,您这……”
“够了!”
刘宏怒声斥道:“当年在夏启之前,不也没有继承制的先例吗?
怎么?要不要朕把继承制改了,然后将这皇位禅让给你?”
“臣万死!!”
那官员闻言,吓得“扑通”一声,当即便跪了下去,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襟。
眼看一向纯良贤孝的天子,竟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其余官员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言。
淡淡的瞥了那官员一眼,刘宏高声道: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以为,凡我大汉子民,无论是王侯贵胄、亦或是贩夫走卒,皆有权读书,皆可成为我大汉之栋梁。
为此,朕决意解除党锢、纳天下贤良,只求人人为我大汉效力,方不负列祖列宗之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