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肯理会姜筠了,正如姜筠所说的,他的确只难过了一阵子,之后,他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在外头扮的温文尔雅,回到屋里后,和她不讲规矩的又笑又闹,逢春曾经也暗自思量过,姜筠为何突然变得异常。
思来想去,只能猜测可能与他的前身有关,毕竟,人的烦恼可笼统的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头的,一种是家里的,他如今的这般身世和家世,傻子才会和他过不去,至于家里吧,也几乎没可能,便是他心绪不佳的日子里,也不曾对谁发过脾气。
姜筠既不想说,逢春也不会去追问。
不过,逢春忽而轻轻笑起来,等到她快睡进棺材板之前,她会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讲给姜筠老头子听,他作为同道中人,应该不会被吓个半死,只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至于现在,还是不说了吧,他既藏着他的秘密,那她也掖着好了。
“偷笑什么呢你?”姜筠瞧到逢春笑的颇有些坏心眼,不由扯住她的耳朵问道。
逢春想了一想,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不方便说的心事,二爷想不想知道?”
姜筠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逢春轻歪脑袋,目光盈盈地瞧着姜筠,再道:“若我说,需要二爷用你的心事交换呢?你愿意么?”
姜筠沉默片刻,然后开口:“我暂时不想说,我也不想骗你。”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那要不……咱们约定一个期限?”
姜筠低眉片刻,忽而附到逢春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咱们就约定一个期限,就订在……嗯,你当上侯夫人之后。”反正,在临死之前,他肯定会将自己死而复生之事,吐给逢春知道,既然她提了,那便订个日子吧。
逢春眼神微闪,姜策过继侯府已成定局,姜筠日后会肯定承袭荣国公降等之后的侯爵,也就是说在给姜大老爷养老送终之后了,逢春抬起右手,只伸出一根小指头:“一言为定,拉钩。”
两人拉完钩钩之后,车外有随从禀报道:“二爷,珍宝阁就在前头了。”
姜筠回道:“好,到那儿停一下。”
珍宝阁,乃是一家出售各款首饰的珠宝店,逢春轻轻扬眉:“我又不买东西,干嘛还往那儿停啊。”
姜筠莞尔笑道:“不巧的很,嫤姐儿那个小爱臭美的,想要新镯子。”伸手拿过一顶湖蓝色绣花纹的细纱帷帽,“给,戴着吧,珍宝阁的生意一向不错,我不想叫旁人瞧到你的样子。”这个旁人,当然是指男小二,男掌柜,以及男客人。
逢春也不废话,径直拿帷帽扣到脑门上,马车停到珍宝阁门口之前,姜筠先钻出车厢下了轿马,然后回头去拉戴着帷帽的逢春下车,另一厢,嫤姐儿和晏哥儿也纷纷下了马车,两人均披着小小的温暖毛氅,一前一后地走到父母身边。
贵客临门,掌柜亲自拱手笑迎。
姜筠弹一记嫤姐儿的额头,问道:“这上头写的什么字啊?”
嫤姐儿仰着俏丽的小脸蛋,张口便道:“王——玉——门——”
闻言,姜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了两声,逢春不好笑出声来,只掩唇憋笑,旁边,生如美玉明珠一般的晏哥儿,受不了蠢萌的姐姐,绷着小脸黑线道:“姐姐,那是珍宝阁。”整天就知道玩儿,快上两年学了,还是只认笔画少的字,真是让人发愁。
“嘎?不是王玉门么?”啃着半边字念的嫤姐儿,一脸茫然地去问老爹。
姜筠笑了一下,然后推着两个娃娃进到店内,逢春自也跟着一起入内。
珍宝阁的生意的确不错,里头既有富家太太和小姐,也不乏贵老爷和贵公子,珍宝阁共分三层,楼层越高,摆放的首饰愈是精致贵重,姜筠直接领着两个孩子踏上楼梯,同时对一旁殷勤的掌柜道:“小女想看镯子,拿些样式新颖的出来。”
“爹爹,我能要两对镯子么?”嫤姐儿一边爬楼梯,一边嗓音清甜地问姜筠。
姜筠神色温柔,满口宠溺之意:“只要你瞧上的,爹爹都给你买。”
嫤姐儿高兴了,拉着一旁绷着脸蛋的弟弟,热情邀请:“晏哥儿,你一会儿也帮姐姐看看。”
晏哥儿毫不留情地拒绝:“不看。”
待一家四口上到楼上后,溜达在第一层的男宾女客,不由窃窃私语起来,这个说‘好大的气派,也不知是哪家的’,那个答‘没看到外头停的马车么,车上有嘉宁长公主府的徽记’,接着有人感慨‘怪道这么大派头呢’,又有人嘀咕‘那刚才上去的人是……’,很快有人接嘴‘没瞧到那俩小娃娃么,差不多大的年纪,肯定是那对稀罕的龙凤胎呗’,再有人唏嘘‘好俊的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哥儿,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