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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勖蓦地向后抽手,“为什么,是我不够好,还不足以教你将他完全放下?”
韶音叹了口气,他耍心机时说的话好像比谁都通达,实则偏执得要命,好像是真的不明白人之常情。
“因为我做不到你那般冷酷无情,我喜欢过他,即便不再喜欢,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你明白么?”
李勖的两道浓眉皱成了一团墨,像是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他尝试着去解,不但徒劳无功,还将自己弄得痛苦万分。
最终,他只好放弃,放过眉、也放过手,环首刀落到地上。
“阿纨”,他忽然合拢臂弯,将韶音紧紧搂入怀中——若不是他生得太高,这姿势更像是依偎——他弯下腰,将下颏垫在韶音颈窝里,哽咽道:“我亦自幼丧母,从那以后,我便再没有家了。阿父,李勉,四娘……他们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我对他们实在没有多少情分,也许是我真的冷血罢。直到遇见你,我的心才又像个人了,你重新给了我一个家,于我而言,你就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无人可比!……我大概是永远都理解不了你了,可若是我改,你可能谅我?”
他身上有热流汩汩涌出,滚烫地滴落在韶音的皮肤上。
“你别推我。”他又故技重施,装起了可怜。
“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
韶音狠心将他推开,咬牙撕下片衣裙内衬,绕着他的前胸后背包了几圈,末了在肩头打了个大大的死结。
她的动作里透着一股恶狠狠的泄愤劲儿,李勖被她弄得疼极了,咬牙忍着,心里却一点点享受起这种令人心安的痛楚来。
“还有这里。”
李勖指着鞭痕,牵住她的手,韶音很凶地瞪视过来,甩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船舱。
……
一场恶战已经落下帷幕,冯师溃撤广陵,楼船上的禁卫军死的死、伤的伤,顾章、顾词被杀,王悯之带着余下禁军缴械投降。
天色大亮,一轮红日自东方喷薄而出,在长江浩荡无垠的水面上洒下大片晨辉,难得的晴朗似乎昭示着连绵一冬的大雪就要停了。
甲板上立着两伙人。
温衡、卢锋等人集结在一侧,另一侧则远远站着谢太傅、高陵侯和一脸麻木的永安帝众人。
舱门打开,韶音和李勖一先一后走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韶音走到永安帝身侧,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高声道:“李勖接旨。”
初升的阳光将她娇媚的面孔照得愈发艳丽夺目,李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不看那个战战兢兢的孱弱皇帝,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