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既然是凡人,何以知晓后世千年,非儒学不能治天下?既然是凡人,便不是完美无缺之人,又岂能如诸位口口称颂的完美无瑕?”
孔德贤急红了眼,出言反驳道:“可先祖是圣人”
“圣人?圣人能英明睿智过天子吗?”
“呃,这个……”
叶宇又将皇帝这面盾牌举了起来,让这些人的反击全部落空。
对啊,你们再如何推崇孔子,也不过是一位教育家、以及落魄的臣子,能与身份尊贵的皇帝相比吗?
这些朝臣虽然受儒学影响很深,但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俸禄可是皇帝给的,而不是去世千年的孔圣人。
面对衣食父母、掌控一生荣辱的皇帝,你敢说皇帝不如孔子?
很明显,在生死荣辱面前,所谓的执念不过是一盏琉璃灯,落地即碎
见众人纷纷语塞,叶宇随即冷哼道:“如你方才所说,太祖当年国策都多有疏漏的地方,既然孔子的英明睿智不如天子,为何孔子的思想与言论就不能有错?”
“《礼记·大学》曾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此乃是儒家典籍所注,专门研究“物之理”的学科,既是一种哲学理论,也是儒家学术对格物学的认可”
“本官所说的物理化学,甚至当下明算之术,也可归类于格物尔等口口声声说什么奇巧淫技,莫非孔子七十二弟子均是学文为业?”
“其中有端木赐,精通经济善于经商,难道他不是儒家弟子?本官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因为是商贾之身被尔等贬职安丰知县,这就是儒家排除异己的思想?”
叶宇说到这里极为愤慨,瞥了一眼静默的虞允文与张说,随即接着道:“《道德经》中曾有言,凡是要因时制宜,连不通文墨的平民百姓,都懂得什么时候种什么谷物,将因时制宜发挥到了妙处。
为何尔等这帮朝中大儒,却如此固步自封?是不愿意为治国出谋划策,还是诸位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傻了吗?”
叶宇在大殿上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每一次反击都是引经据典,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大儒们无话可说。
一番奚落外加羞辱,将在场的众人说的是面红耳赤,虽然双目之中火焰四起,但终究不知该如何去辩驳叶宇的论点。
滔滔雄辩之后,伴随而来的是短暂的宁静。
这时曾迪乘机走了出来,向龙椅上看好戏的赵有进谏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叶侍郎所言也不无道理,所谓海纳百有容乃大,便是这个道理……”
哟呵
曾迪的出场,以及言语之中帮助叶宇,这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而最为意外的,莫过于叶宇。
他实在想不通,八竿子打不着的曾迪,为什么要出面帮他。
是自己据婚的事情曾迪还不知道,还是另有阴谋?
不管叶宇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曾迪此举,无疑在帮助他的同时,也给他拉了不少仇恨
虽然叶宇一直保持着中立,但是曾迪的出现,在虞允文等人的眼里,那就是一种信号,是他叶宇归依张说一派的信号。
叶宇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这个情况下他也无可奈何,于是便顺势接过了话题。
“陛下,微臣以为国家的兴盛,若是仅凭几卷圣人言论,甚至抱着金科玉律,终非长久大计?正如朝廷应有军队一样,难道域外对敌不用刀枪剑戟,而是向敌人口述儒学之道?”
“正如我朝廷官制,朝中百官各司其职,军事有枢密院,其余由三司、三省六部分工政务。学术也同样如此,应当各有所长、无分尊卑贵贱。
若是只学习儒家的之乎者也,那还要工部做什么?直接让一帮文人大儒,手持圣人文卷,修渠铺路建堤盖房”
叶宇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把赵有给逗乐了,让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儒去工部,这不是瞎胡闹嘛。没了工部的这些技术人员,哪一样的工程也完成不了。
看着叶宇身后那一帮脸色酱色的儒臣们,赵有知道自己是时候收拾残局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叶侍郎所言不无道理,所谓术业有专攻,六部之中司职不同,也就是所谓的人尽其才分工不同”
“不过,叶侍郎的言语也过于偏执,孔圣人乃是万世师表,你也是科举入仕,自当是孔圣弟子,岂能如此轻慢无礼?这一点,你实属不该”
赵有这一手太极打得精妙,既肯定了叶宇的言论有理有据,又给了这帮儒臣一个台阶下去。
可谓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不过谁都看得出,孝宗赵有的态度是在偏袒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