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书莫要冤臣!”靳禅则驳道,“若是进京后才生了虫,不可能这么快就蛀空,除非木材运来之前就已被蛀。且度支今年突然要求更换供木山厂,这一切巧合,令臣不得不疑!”
“那也是你将作寺运送之前查验不明之过!”卢裔火冒三丈。
两人吵得厉害,魏帝手撑额头静听,眉眼吞噬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靳禅则对着龙案直禀:“陛下,木材采买一向都是度支的陆郎中监管,不妨请陆郎中作个解释,为何会突然更换山厂?”
陆威不言语,站在卢裔身后不停发抖。
众臣余光向他偏扫。
魏帝没等到回音,皱眉斥道:“陆郎中御前怎的空言失态?”
陆威挪着膝盖跪到案前哭喊:“陛下恕罪!更换山厂确实是臣一力促成,但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奉楚王殿下之命啊!”他把新旧两山厂的采买明细呈上,价格高低一目了然。
殿内哗然。
元琪没料到陆威竟轻而易举将自己出卖,手指向他,惊恐辩白:“父皇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陆威叩头,“臣有罪,后悔偏信了楚王殿下诱惑,今日在陛下面前主动自首,望陛下能留臣一命,赐臣活罪,改过自新!”
一旁的元琰得意轻笑。
毕竟,元琰与卢裔的交情还在,度支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陆威这人贪心不足,可胆子却小,拿幼子小妾的性命稍作威胁,他便答应供出元琪。
元珩也古井无波。
他知晓元琪拆毁民宅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
因裴旸也在暗中调查楚王,证明元琪早就引起了魏帝不满。云静把悦园听得的密谈告诉他后,就猜到元琪更换山厂,定会折损旁人利益,他不出手,自会有人出手。
所以,云静每一次悄悄独入险境,他都无比忧心。有元琰冲在前,他可以借力打力,因为实在不愿为此付出太大代价,尤其不想她受到伤害。
魏帝对元琪阴沉着脸,“你在天锡林修别苑怕是要花去不少银钱,竟敢将手伸到朕的行宫里来了!”
元琪情急之下语塞,忽然转身对着元琰大骂:“是三哥故意构陷我!”
元琰毫不理睬。
元琪行事太过,魏帝心里早就有数,即便他此时随便攀人乱咬,受惩处多半已逃不掉,也没必要再费口舌辩解。
魏帝冷笑,“拆民宅的账朕还没跟你算,就不要妄图为自己开脱啦!”他召来玄龙内使,“将楚王押入大牢!”
“陛下——”殿外传来一声娇凄哭喊。
慧贵妃提着裙裾戚切赶来,跪在元琪身边,把儿子搂在怀里,声泪俱下:“陛下,臣妾就只这一个儿子,从前都是臣妾太过宠溺,奕云有错全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替他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