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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她,他不悔穷尽所有。
天边一声惊雷乍起,艳阳收回了光,苍穹之下,满是凝重的昏暗。
一瞬间,滂沱大雨将宫城搅得混沌不堪。
天安殿外,元珩跪在紧闭的殿门前,高声请奏:“北境痛失二州恐另有缘由!请父皇听儿臣陈词!”
雷鸣层起,风雨大作,雨水顺着冠发流下,浸透了他的衣袍。
殿门依旧紧闭,当值内侍皆无视他的存在,半晌过去,无人应答。
元珩岿然不动,俯首跪拜:“北境痛失二州恐另有缘由!请父皇听儿臣陈词!”
清醇之音穿透雨声,响彻云霄,徘徊在华顶之上,落在玄武阁穷奢极欲的碎语中,又落在宗正寺黑暗扭曲的奸笑里。
一天一夜。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就连太阳都似乎惧怕着什么,躲在云后始终不曾露面。
直到元珩膝边的水都干透,才听得“吱呀——”一声,殿门被缓缓推开。
庞玉走到他面前,就像两年前他刚回京那日在崔府宣旨那般,郑重道:“陛下宣越王殿下觐见!”
世事轮回,他又一次独自迈入大殿,等待与君父又一次促膝长谈。
不仅如此,这将是又一次审判。
第088章第88章
一入殿,元珩就见魏帝端坐于正殿宝座之上。
一步步走近,那双睥睨的幽目愈发清晰。
身后殿门又缓缓合上,“嘭”一声轻响后,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连同自己的心跳声。他不慌不惧,仿佛已经想明白了要什么,正做好准备,淡然迎接未知风雨。
还未等他开口,魏帝便冷厉道:“朕知道你急着求见是为了什么。当年刘勤贪墨军饷行径恶劣,致军心紊乱,叛乱频起,罪无可恕。此案乃朕亲自处置,朝中尚无人敢置喙,慕容煜却违逆君命,私养其子,朕若重用如此将帅,安能稳固军心?!”
“没想到父皇最先提及的竟然是这个。”元珩眸色渐渐黯淡,“北境战事详情,安州是何惨状,父皇难道都不想知道么?镇北将军如何誓死守城,您一点都不关心么?”
魏帝眉头轻挑,“此战终归是北境军大意轻敌,布防失利,才致二州失守,镇北将军难辞其咎!”
元珩极力抑下愤火,“柔然大军攻城时,口口声声说是因阿其玥公主之死结下怨仇。当时她下毒始末的真相您一清二楚,怎么不到一年柔然就改了口,撕毁和谈协定故意引战!密、平二州防线严密,为何偏偏失守?!独孤闻亲口交待,有人用宅邸黄金命他撤军,是以儿臣怀疑有人为达自己目的,勾联外邦,拿二州做交易!”
“那孤独闻呢,怎么不押回来审问?”
元珩面如冷镜,泰然道:“儿臣把他杀了!”
“杀了?”魏帝眉眼布上一丝诡笑,“未经审判,罪责尚不明,你却敢动用私刑?这叫朕如何清查啊!”
元珩却道:“儿臣的确鲁莽了。但安州惨局已酿,二州失守,将士死伤无数,独孤闻本就该以死谢罪!”声调进一抬高,“且他已经招供命他撤军的人就是八弟,那么请父皇把八弟抓来审问罢。”
魏帝从龙椅上腾起,拿人之令已到嘴边,忽又沉默了。
元珩见状,垂目冷冷一笑,“父皇应该能猜出八弟来后的情景,他会与儿臣唇枪舌战一番,绝口不认,说不定还能找个替罪羊。因为他明白,在父皇眼里这也仅仅是二州而已,失了无关紧要,今后夺回来便是。”
“放肆!”
魏帝怒道,“你如今是越来越张狂了!私杀高阶将领已是大错特错,你不但不认错,居然还敢顶撞朕!”
“不过就是一个饱己私囊、弃城而逃的乱臣而已,若儿臣杀他有错,那沛轩兄长有何错!北境死去的将士又有何错!独孤闻不该死,那他们就该死么?”元珩眼中莹光幽烁,“如果不是沛轩兄长以孤勇死守城门,灭了蛇军士气,袁家军也将会是柔然囊中之物!这朝中有些人不该用爱国忠君将士的尸身,来铺就自己的进阶之路!”
他俯首跪拜,“儿臣请求父皇封赏北境牺牲将士,命安国公重整边防,收复二州,戴罪立功!”
魏帝重新坐回龙椅,怒意渐渐褪去,面色就如一滩搅不动的泥浆,默默念着:“手握雄兵四十万,连袁家十万大军都能听命于他,慕容煜还要立多少功才够啊。。。。。。”
“那父皇当初就不该为我赐婚。”元珩容色寂寂,“您想借我与舅舅的手制衡世家,再用姻亲牵制慕容氏,让他们感念君恩,懂得进退。如今世家被抑,皇权稳固,没用的,便都可以扔掉了么?”
魏帝盯着他许久,竟无半点波澜,“慕容煜私养罪臣之子,已是不争的事实,朕是一定要定罪的。”
他长吁道:“他驻守边境几十年,四十万兵马召之即来,任何一个君王都会忌惮。”他望向元珩,倏然语重心长,“若有一日你坐上皇位,也不会容忍身边有慕容氏如此强大的外戚啊!”
元珩说:“父皇可以没那么多信任,但请不要随意疑忌。君主多疑,一旦招致朝堂万马齐喑,谈何君臣共治,天下焉能清朗?!”
“你在教朕如何治国么?”凛厉寒刃从魏帝眼中冒出,“朕看你是过分拘于儿女情长,一叶障目,连慕容家一捧土都是香的!”
元珩淡笑,“儿臣不是三头六臂,没那么大本事周旋计谋,这辈子的精力也只够对一人好,更不会为所谓的权事去攻心,却将薄情留给心爱之人。”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魏帝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