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最近虽然深陷内乱,但是之前答应了大楚的合约,却仍然依言履行着。
拓跋邕回到南齐不久,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幼子入京为质子,便随意从旁支里挑选了一个孩子,修改族谱,认做了自己的干儿子后,送来了大楚,作为质子。
大楚虽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但是南齐确实已经按照条约送来了质子,所以也无法发作,只能暗暗吃了这个闷亏。
而这个倒霉被送来大楚的拓跋邕的干儿子,便是拓跋允。
拓跋允此时正独自倚靠在自己房间的窗边,手中执着一杯温酒,目光凝视着院中堆积的厚厚的落叶。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烦躁压回心底。
自从迁居到秦子昶赐下的宅子,他的每一步都被监视得一清二楚。
秦子昶的用意再明显不过:监控、束缚,监督他在大楚的一言一行。
即便他已经有意在大楚生活的放浪形骸,每日不是去秦楼就是出楚馆,只为让这位疑心病颇重的大楚皇帝放松的对他的警惕。
但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效果。
他轻叹一声,转身看向桌上的点心盒。
这盒点心是早上他故意让侍卫从城中购买回来的。
侍卫多次嘲讽他出门不过是寻些小乐子,却不知他借此掩人耳目,早已与潜伏在京城的探子达成默契,传递消息。
而这探子的来历,还要追溯到薛氏。
之前薛氏尚且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密谋帮助拓跋邕夺下大楚的江山,于是暗中派出无数南齐中人来到大楚。
虽其中的大部分都被人识破后连根拔起,但也有小部分侥幸逃生,并从此扎根大楚。
拓跋允之所以能够和这些人搭上关系,多亏了拓跋邕儿子的这一层身份——之前薛氏有言,唯有拓跋邕的子嗣才能号令这些隐藏至深的南齐间谍。
想到这里,即便是拓跋允也忍不住感叹拓跋邕的好运气,得了这么一位谋略过人的贤妻。
拓跋允打开点心盒,果然,在下层一角夹藏着一封用蜡密封的小信。
他拆开信件,细细读了一遍。
信中所传来的情报令他的眉头逐渐紧锁。
“拓跋邕……不,父王依旧是如此鲁莽……”读完后,只听拓跋允冷笑了一声,将信纸攥紧在手心。“真是愚蠢至极。”
拓跋允将信件烧毁,暗自下定决心。
拓跋邕如今已经靠不住了,如果想要回到南齐,还是要靠他自己的力量。只要能为大楚制造内乱,到时候所谓南齐质子的存在与否,恐怕就没有那么招人现眼了。
拓跋允若有所思,制造内乱,说起来简单,但要是从满朝文武中找的一个能够令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秦子昶忌惮的人物,并不容易。
既要有权,也要有兵,如此人物发起的内乱才能有拓跋允想要的效果。
想着想着,忽然,他的眼前一亮,眼前逐渐浮起了一个清晰的人名。
迅速另取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墨迹后,拓跋允在将其原封不动地塞回原本的信封里。
他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人窥探后,快步来到后院一处隐蔽的角落。
墙角的狗洞已经被他改造成秘密传递情报的出口。
拓跋允熟练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回信装入竹筒,推向洞外。
狗洞另一端,潜伏在阴影中的探子迅速取走竹筒,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宅邸。
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便是在京城散播消息,策动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