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闭眼,就是那蜿蜒扭曲的蛇群,那孩子的半只脑袋,以及形形色色,花样百出的尸群。
她知道,这是上人赤裸裸的恐吓,震慑。
这样的血腥,这样的残暴,着实叫人胆寒。
只有不停的恫吓她,一层层摧毁她顽固的心理,叫她遭受到极大的心理阴影,经历过恐惧,才能对此地,有着磕入骨髓的畏惧。
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不想成为这无间地狱里的其中一员。
她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这也是,为何每个进福满楼的人,都要住上三日的原因。
他们要从,心理上,打垮自己。
因为人在高强度的压迫之下,在不留余力的暴力胁迫之下,会倾向于服从领导者。
他们会认为,只有服从,才能免于自己受到伤害。
刻意将她与谢行湛隔开,将她放入这样一个恶劣又恐怖的环境,也是为了摧毁她的意志。
那位上人,是她见过,最可怕的对手。
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那床榻上吱呀呀的木板,估计是就地取材,取用山中木材所制,硬极了。
她动,床板也动,她不停的翻身,那床板也吱呀呀的,不停的叫着。
隔壁的房间,听到了她的动静,敲了敲相隔的木板墙壁,两短一长,很有规律。
陆温这才想起,她们都宿于金殿二层,而二层厢房的格局,约莫都是一样的,那么,谢行湛也同她一样,都宿于此。
他知道她害怕,知道她睡不着,所以告诉她,虽然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但是,他就在旁边,一直陪着她,叫她不必怕。
她叩响木板,两长一短,敲了回去。
她又凑近了些木墙,低声呢喃:“是你吗?”
木板后的另一面,谢行湛的手指,轻柔的摩挲着薄薄的木板,额头微微抵在木板上。
他听见了她的低喃,也听见了她的轻微的呼吸。
他想,她一定是怕极了,才能流露出那样无助,那样可怜的神情。
他不该一时心软,放了她进来的。
她受不住,受不住的。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凭借着脑海中丝丝缕缕的记忆,幽幽的吟唱起柔靡的民间小调。
“霜林醉,离人泪。”
“西风紧,雀南飞。”
“花落泉,云闲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