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还未过去,柳荫下冷飕飕的,他这衣衫实在单薄。
遑论鞭刑未愈,这一等,一吹,身子骨实在娇弱,就起了高热,将将压制下去的毒潮,再次游走全身。
他等,明叔自然也要等,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明叔从马车内拿了一把伞递过去:
“王爷,咱们回府吧。”
他举着伞,哪怕鼻头冻得通红,也不肯挪一下步子:“再等等,她快出来了。”
明叔摸了摸脑袋,想了想,还是继续劝:“可是王爷,要是王妃娘娘先走了一步,怎么办?”
“崇文馆只有这一扇门,她肯定会出来的。”
明叔又道:“王妃娘娘功夫那么好,万一跳……跳了墙呢?”
谢行湛执着的说:“我没看见她跳墙。”
明叔啧啧了两声,继续劝:“万一是从后院跳的墙呢,王府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王妃娘娘定是舍不得离开小郡主太久的。”
谢行湛大惊,喵呜喵呜了几声,将招财唤了出来,吩咐一只猫咪:
“你快回府,看看云儿回去了没有,若是回了,回来报我,若是没回,也回来报我。”
招财优雅的踩着猫步,不疾不徐的往王府的位置走去。
谢行湛气得笑了,踹了一脚雪团子的屁股:“还不快去,晚了你今儿没肉吃。”
雪白的团子唰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好在崇文馆与燕王府隔了不过三四条街,没一会儿功夫,招财又蹿了回来,摇着尾巴先转了一圈,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谢行湛:“……”
回府时,谢行湛脚步很轻,先入书房的内室,点了香膏,兰汤沐浴,最后将自己的伤痕一一处理了,才衣衫齐整,敲响了寝卧的房门。
自女儿出生,妻子便与女儿同睡,他极难近身,遑论与她亲近了。
她打开门,眉眼恹恹:“你干嘛?”
阿蓁已经被她哄睡了,乖巧的卧在摇篮里,皮肤雪白,在微弱的的烛火下似一块羊脂美玉。
谢行湛指了指摇篮:“我……来看看阿蓁。”
不想看阿蓁,只想借着看阿蓁的机会,来看看你。
他时常想,还是没有阿蓁就好了。
他又时常想,幸好有了阿蓁,他才留住了她,叫她忘了那一年之约。
实在卑劣,实在无耻,但好在有用。
陆温叹了叹,没有阻拦他:“哦,进来吧。”
谢行湛立即挤进了门,顺从的将门关上,想了想,将锁销也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