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蝎子蜇的。”小男孩又有了新的发现,对姐姐说。
见姐姐不理他,他也不在乎,边涂药边说:“一定是蝎子蜇的!我才不会看错。小时候,我也被蛰过,可痛了!咦?你身上被蛰的地方也太多了吧?你掉蝎子窝里去了?”
“你轻一点儿!”女王在一旁喊道,“就知道问东问西,心不在焉的,小心弄痛了他,我叫朵耶捉只蝎子来蜇你!”
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替那动弹不得的客人抹去额上的冷汗。
面对此情此景,玄奘只能极力忍耐,心中暗暗祈求:佛陀啊,请你保佑弟子快些好起来吧,像现在这样,真是生不如死啊!
或许是佛陀听到了他的祈求,又或许是这女儿国的伤药颇有灵效,没过两天,玄奘就退了热,又过了十余日,便能下地走路了。
女王开心极了,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就说过,每天换药好得快嘛,看看,这不就好多了吗?”
玄奘合掌道:“多谢大王。”
“别叫我大王,”女王道,“我叫迦弥罗,小时候,我阿妈叫我迦若。你也叫我迦若好了。”
迦弥罗,这名字听起来佛教味道十足。玄奘顿时对这个美丽天真的小女王充满好感。
“贫僧不能叫大王的名字,”玄奘道,“大王毕竟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不是要受人尊重的吗?”迦弥罗问。
“不错,”玄奘道,“叫大王就是一种尊重。”
“可是,如果我说话人家都不听,就算叫大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尊重。”
玄奘愣了一下,这小女王,还挺聪明的。
“是这样,”玄奘只得解释道,“做国王的,在受人尊重的同时,也要学会约束自己,因为一国之君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不可太过随便。”
“我没有随便啊,”迦弥罗道,“我只不过是叫你随便一些,你又不是国王,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玄奘道:“即便是外国使臣,也不能随便喊国王名字的,对国王的不敬便是对这个国家的不敬。”
“可问题是,你也不是使臣啊。”小女王笑盈盈的,颇有几分强辞夺理的味道。
“贫僧是个出家人,比丘戒律对施主的称呼更加严格,不能乱来。”
“行了行了!”迦弥罗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不想听你喊大王而已,怎么就有这么多的麻烦!”
她噘起了小嘴,白里透红的面容更显出一份娇美,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会是一个国王。
“再说了,”女王又说道,“有那么多人叫我大王,又不少你一个。可自从我阿妈去世以后,就再没有人喊我迦若了,你就叫我迦若好不好?或者叫我迦弥罗也行。就你一个人这么叫,也算不得不尊重。”
玄奘摇摇头:“那样的话,玄奘就更不能这么叫了。”
女王美丽的小脸儿阴沉下来。
“你这人太别扭了!”她跺着脚说。
这时,一个侍女走过来说:“大王,丞相和大将军都在御花园里,等着大王呢。”
“知道了,就去,”迦弥罗答道,又回过头对玄奘说,“我已经叫人烧了热水,摘了花瓣儿,你先去洗个澡,回头我再去找你。”
“多谢大王。”玄奘合掌道。
这里洗澡用的是巨大的木桶,比在高昌等国用过的桶至少要大一倍。真搞不懂,这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桶洗澡,不够费水的。
玄奘将全身连头一起埋在热气蒸腾的水里,闭住气,感觉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母体一般,在木桶中自由地浮沉,直到憋闷不堪时才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宛如获得新生。
伤口被浸得刺痛难当,但更多的感受却是舒适与快意,这份舒适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