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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雪(第2页)

寨王仔细观察这条通道,突然想起了被电击那晚的场景。正是这样一条人类制造的“走廊”,中间绷着一根金属丝,它越过“走廊”时便遭遇了平生最严重的创伤。

寨王不由得一哆嗦,转身跑开了。它非常谨慎地往山脚下转移,想绕过这条“走廊”,可绕了好几个地点,“走廊”仍然存在。看来,这条走廊几乎横向覆盖了整道山梁。

寨王几次与“走廊”近距离接触,发现了两点可疑之处:一是这条“走廊”中间没有架金属丝,二是“走廊”不是新近开辟的。那些被砍的灌木都已经干枯了,至少是半年前砍倒的。

依据经验,寨王知道这条“走廊”已经被废弃了。

于是它谨慎地跨了过去。

当冬天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寨王带着猪崽来到一处山体险峻、沟壑深邃的山梁上。

这道山梁与南北两翼地貌截然不同,梁顶陡仄,东西侧的沟壑一直延伸到梁顶,地表多裸露着青灰色的石头。山梁上树木稀疏,多是些灌木,极少有乔木。

高大的寨王在这里失去了草木的庇护,但雪花为它提供了新的保护。这里人迹罕至,在这冬风凛冽的雪日里,更没有人舍命攀登。它们光明正大地白天行走,除过山路湿滑,再没有可以担心的了。

它们走在危岩间逼仄的小道上,这些小道是动物长期摸索出来的,或横亘在垂直的陡崖上,或掩映在突兀的乱石丛中,或潜藏在幽深的沟谷底部,弯弯绕绕如九曲回肠。

当寨王攀上一处高山顶时,停下脚步,注目凝望。

四下白茫茫一片,山的棱角被抹掉了,树的颜色被涂改了,山川浑然一体。

近处的山石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粒,淡淡的白色中透着幽幽的青黑色。雪粒正在变成雪片,但不是鹅毛般的大片,是紧凑规则的六棱花瓣,很小,随风密密斜斜地洒落下来。

寨王看着茫然的雪景发呆,突然,一种久违的模糊的感觉涌上心头,像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往上浸润。它被这种失而复得般的感觉弄得不知所措,于是又走动起来,想借助运动把那种闪烁不定又温馨的记忆捕捉回来。

它带领猪崽穿梭在峻峭的山岭上,越走越快,一会儿攀上一道山岭,一会儿探下一道谷沟,一会儿又在某处山窝子里打转。有些刚刚走过的路段,寨王转身又走回去了。猪崽感到疑惑,难道它们迷路了?

猪崽当然不知道,寨王正处在某种微妙而又难以捉摸的境地里。眼前所见的景物,这里的山势地貌,这里的藤草石木,这里的风云雪景,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都深深隐藏在寨王的记忆底层,像梦一样。

寨王正快速奔走着,氤氲的水汽笼罩在它的周身。

它想找到更多的景物,这些真实的景物曾经印刻在它的脑海里,虽然近二十年过去了,但它始终没能彻底忘记。在这特定的时节与景色里,那潜藏了二十年之久的记忆突然奔涌出来,那记忆被刀光剑影的亡命生涯雕琢,被沉沉的岁月深河淹没,但是,它依然存在,只待朔风吹开积雪,只待浊浪剥蚀沉泥,记忆就会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没错,这里就是寨王的出生地,这里有寨王小时候的印记,它的母亲,几位兄弟姐妹。这里有它生命最初的温情,它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当寨王突然记起这里是它的出生地时,被淡忘的母亲,还有已经被遗忘的兄弟姐妹突然全都涌现在它眼前。寨王兴奋得不知所措,像一头初生的顽皮幼崽,它蹦蹦跳跳地奔跑起来,追寻着儿时玩耍过的路线,癫狂了。

它抛弃了平素的谨慎,仿佛全身的伤疤都痊愈了,在梦开始的地方尽情狂奔着。它的眼睛迷糊了,不知道那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它的泪水,从眼角滴滴垂落,如断线的珠子。

当它感觉疲惫的时候,雪花也暂停了。内心的狂热开始消退,体表雪水的融化造成了一种外在的冰冷,但那种蜷缩在母亲腹下的温情却历久弥新,更加温暖。

寨王卧在地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腹内空空,狂奔之后的饥饿感非常锐利。休息好之后,它带着猪崽去寻找食物。

它们往西北方向走,寨王从高处瞭望到那里是三条山沟的交会之地,三条山沟都是下部陡峭上部平缓,在山顶之下形成了一块深茂的洼地。

刚进入洼地,就意外发现了四头野猪的蹄印。这显然是一头母猪带着今年春天生的三头红毛子。蹄印非常新鲜,雪停之前它们还在这里,刚离去不久,这里是它们的根据地。也就是说,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此时出去觅食了。

寨王顿时变得兴奋,循着蹄印往西北的山下追。没追多远,就看到了那群母子。一如它的判断,一头年轻的母猪,三头红毛子猪崽都已经六七十斤了。

当寨王淡定地走向猪群时,那头母猪非常激动地冲了过来。小猪崽被吓了一跳,立即闪到一旁,它以为一场打斗不可避免。但是,母猪与寨王凑到一起,相互闻了闻,头对头蹭在一起,然后原地转圈,似是相互追逐,并发出了兴奋的咕噜声。

它们认识!母猪曾经生活在寨王的领地里,是寨王儿子的妻妾之一。今年春天,它随猪群抛弃了寨王。

寨王遭受了这么大的磨难,不就是想见到自己的后代,了解它们下山后的境况吗?它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却没想到它们能在这里不期而遇。它们焉能不兴奋呢!

隆重的重逢仪式过后,双方的猪崽也相互见面打了招呼。三头红毛子把小幼崽围在中间,闻来嗅去,并用嘴轻拱。小崽子被吓坏了,仿佛受了欺负,趁三头红毛子不注意,立即逃到寨王身体下,缩在寨王的两腿之间。

三头红毛子忍不住想亲昵小崽子,但它们自出生以来还没有见过母亲以外的野猪,它们以为母亲就是山林里最高大威猛的动物,但母亲与寨王相比就跟它们与母亲比起来一样。忌于寨王的壮硕,它们不敢靠近。

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相遇,寨王因此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天的时间。它在这里出生,现在又在这里遇到了苦寻的后代,这里的确是它的福地。

它们没有复杂的语言,无法表述各自在这半年多以来的遭遇。但是,寨王见母猪和三头红毛子都比较消瘦,便知道它们在这片山里生活得清苦,甚至不如高山区的生活。

母猪看到寨王皮毛戗乱,毛色特别暗淡,原本针立的油亮鬃毛被焚毁过半,全都凌乱地倒伏在脊背上。胸肩处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大伤口,但是皮毛的焚灼是不可复原的,新鲜的疤痕触目惊心。相对电击的伤痕而言,头部、腹臀部被猎狗撕咬造成的伤疤就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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