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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舜卿闻言,起身便要行拜师之礼,被木垚一把托住了:“万万不可。柳公子,医术的事,我愿意倾囊相授,但咱们关系不变。你若不嫌弃,就当我是好朋友好了。师徒之礼,在下万不敢受。”
“……好吧。那我便称你为木先生,先生,也算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木垚欣然道:“好。”
过了几日,马车行到舒州城外,远远地,便听见城墙内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行到人群热闹处,三人仗着真实容颜被隐去,从容不迫地下了车,木垚拉住一位路人问:“老伯,今儿城里是有什么喜事么?怎么大家都这么高兴?”
“啊呦,你们这是打荒郊野外来的吧?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今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普天之下都在欢庆呢!说起来,这新皇上还是打我们舒州城一路打到京城去的,这舒州城,前前后后也算做过小半年的都城呢!”大爷脸上喜气洋洋,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柳舜卿静默片刻,悄声对木垚道:“他果然打进了京城。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从小,他便常听人家说,柳君泽勇武又有谋略,是不可多得的帅才。没想到遇上韩少成的军队,就算身后有京城的高墙深池可倚赖,也竟连十天都没撑过。
木垚淡淡道:“天命所归,非凡人之力所能左右。”
是啊,韩少成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一切阻挡他道路的人,都会被轻松扫除,无一例外。即便勇武非凡如平阳侯,又岂能与天命对抗?
只是……败了的父亲,曾经背叛过韩少成父子的父亲,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柳舜卿心口遽然一痛,缓缓闭了闭眼,不敢再多想。
木垚轻声道:“过了舒州,便离黎山不远了。”这一声轻唤和憧憬,如同一线微渺的希望之光,打破了柳舜卿不断下沉的思绪。
木垚的秋宁山庄,就坐落在茫茫黎山里。说是不远,其实黎山蜿蜒曲折,跨了整整两省,他们要去的地方,在黎山的最南端,坐着马车,也还要几天的路程才能到。
到黎州城下,已是三天后。三人赶着马车到了城门口,下车过关时,看见几个路人聚在城墙下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柳舜卿顺着路人的目光往城门上看去,顿时呆住。
高大的城门一侧,是一张醒目的通缉令,画像里的人物,正是他本人无疑。
木垚和木冉也凑了过来,三人盯着那张通缉令,一时都沉默无语。
只听路人在旁边高声议论:“这位平阳侯爷家的柳公子,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啊?竟然得了咱们新皇上的头号通缉令?”
“是啊是啊,这可真是了不得!就连被废的那位,也只得了二号通缉令,连赏金都比这位公子爷少了好些呢!”
“赏金当然不能一样啊!您没看见么?那位景元庶人,悬赏的是脑袋,死活不论;这位柳公子,是要毫发无伤的大活人。这抓捕难度能一样么?”
“呦,照您这意思,杀那位庶人还比活捉这位公子爷容易了?”
“那肯定啊!杀人有千百种方法,设个陷阱、套个麻袋,都还算好办。这抓活的,还得毫发无损,这不难上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