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个机会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火烧明珰。
萧骋沉默地看着燕羽衣的脸色在眼前一点点地变凉。
掌心中暂存的温暖逐渐消散,他勾了勾嘴唇,问燕羽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除了你口中洲楚,这世上还有能够令你拼命的东西吗。”
人不可能没有感情,铁石心肠的那是石头。
“有。”
燕羽衣没隐瞒,甚至知道萧骋想得到什么答案。
如他所愿,他说:“被明珰城那场火烧焦了的将军府,那里有我挂念的人。”
“萧骋,我和将军府的亲缘无法斩断,而你不也因为大宸皇帝的原因,保持两国之间的平衡,迟迟不愿彻底撕破脸皮吗。”
景飏王不是怕,而是过于无所谓。他的行事风格过于散漫,只想凭借自己的意愿行事。
他像是个无法预料的暴风,随时可能席卷一场,将天地颠倒的骤雨。
从这种人身上去找判断,就像是赌徒掉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燕羽衣深深凝视着萧骋,心跳的声音随着耳膜而振动,那些堪称蓬勃的感情回流至身体最深处,始终要先面对现实,才能再提以后。
他甚至担忧,自己与萧骋是否真的有将来。
这场不欢而散仅仅只持续到翌日清晨,东野陵再度派人催促,燕羽衣整理好心情准备去唤萧骋。左脚刚迈出门槛,右脚甚至还留在屋里,便见男人笔挺地站在院中,撑着伞,鼻尖下巴冻得微微泛红。
萧骋等待燕羽衣走到自己面前,如往常般随手帮他捋了下额前的碎发,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前往探查折露集的地方,正是皇室猎场。
对于燕羽衣这种品阶的武将,猎场直出直进,脸便是通行令牌,只要露个面,连车架都不必仔细探查。
惹得萧骋直言规矩荒唐。
作为皇帝身边的权势鼎沸的臣子,燕羽衣自然获得与从前更多的关注与谄媚,只是例行检查的通行而已,皇帝又不在,自然许多关卡都变得简洁起来。
不过倒正中下怀,把萧骋藏在车中,即可顺利进入猎场。
猎场对燕羽衣向来没什么吸引力,也就只有京城里这些武功不高,又执着于降服野性的公子哥们颇为追捧。
“西洲人体内蕴藏着争强好胜的血统。”
草地被冻得坚硬,燕羽衣轻盈地从马车跳下,向前快走几步缓冲下落的力道,随后回头对慢条斯理,非要踩着脚凳的萧骋道:“好慢。”
语调是嘲讽,实则是抱怨。
他蜷着手指,用厚重的氅衣裹住全身,站在原地直至萧骋靠近,哈着冷气说:“狸州商会达济天下,难民的情况你一定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