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奇怪,夹枪带棒。
又是顺从,又是代管,字里行间却流露着我就是东野侯府的话事人,东野丘不算个东西。
离开明珰城许久,西凉的变动,无非是东野丘残废,侯府子弟们年纪太小,东野陵抓准时机博得先机,其余的,倒还真没什么新鲜事可讲。
试探的话点到即止,在朝廷其他人到齐前,燕羽衣不在应答,极为友好地差人从殿中拖了个椅子出来,邀请东野陵坐着等。
火光逐渐蔓延至正殿,将黑夜烧得亮如白昼,双方人马僵持,獠面军统领眼力好,率先看清楚那搬来的两人宽的椅子究竟是什么后,脸色大变。
九龙盘旋,衔珠飞天。
赫然是西洲帝位宝座。
“龙龙龙龙椅!”韩啸下意识叫出声。
燕羽衣:“大公子是文弱书生,与我等武将不同,我糙惯了,哪里都能坐。但侯府的公子若席地,未免有失风度,再说,本将军奉太子之命招待同僚,深夜寒气逼人,若令大公子感染风寒,岂不是将军府的错?”
“况且。”
他眼波流转,无辜道:“殿内唯余这把可坐,大公子先将就将就吧。”
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在场的,除了严整的獠面军外,还有被燕羽衣抓起来向外报信的太监宫女。
这群人可不是唯命是从,巍然不动的士兵,稍稍被逼迫,心智便瞬间崩溃。
他们不断抹擦热汗,颤抖着身体,恐惧的哭腔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火热拔地而起。
声音虽低,在容纳上万人的宽阔广场中,几乎可以不值一提。
当着燕羽衣的面,东野陵微微抬手示意,方除蛰快步走到其中一太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太监抬头——
男人左手轻轻划过其脖颈。
太监的表情仍保持着上一秒的疑惑,脖颈被悄然拧断。
滴血未见。
东野陵旋即开口说:“在下已命人前去救火,若燕将军手底下的人得空,还请相助一二。”
燕羽衣余光扫过那名太监。
阖宫侍候先帝的人,已于前年被西凉彻底清扫。现在这群宫人,都是对西凉而言,身家清明,底子干净,肯为他们办事的奴仆。
西凉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吗。
直至分属两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被“请”来,尸体才被草草抬下去。
燕羽衣与东野陵遥遥相隔几十米,面对面静坐,中间横隔着空荡的龙椅。
殿前人潮涌动,另类的热闹替代渐熄的火势。
官员们虽听说燕羽衣没死,甚至还带着太子逃了出去,但真正见活人出现在殿前,仍忍不住抻着脖颈仔细辨认,凑近观察,确定眼前的燕羽衣并非鬼魂。
两府将门对峙,他们也不敢走太近,更害怕进入对方势力范围,同僚之间互相提醒,避免被什么人当枪使,打破此刻尚还算是和平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