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也不着急,“指甲里似乎有些东西。”语罢快速走到一旁的树林里,把断指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细细的查验。伤口平整,皮肉微微卷曲,可见的确是活人手上剁下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天胤的手指,就不好说了。指甲里好似有些黄色的粉末,林慕白用小竹签慢慢的剔出。
夜凌云也许忘了,林慕白虽然是前朝公主,可是此后那几年,她行医治病,又充当了仵作一职,所以对很多东西的认知,都超出了夜凌云所能想象的范围。
“这是什么?”黑狐问。
“好像是花粉。”容盈蹙眉。
林慕白望着白纸上那一抹淡黄,“冬日里,花卉凋败,除了梅花还有什么花呢?”她起身望着黑狐,“这附近有什么花园吗?”
“没有。”黑狐摇头,“如果是梅花的话——乱石岗东边的山谷里,倒是有一片梅花。”她环顾四周,“这附近除了山谷,并没有其他的有梅花的地方。”
冬日里的花,除了梅花,还有什么呢?林慕白不太摆弄这些女儿家的花花草草,所以不是很懂行。你若说是什么草药之类的,她还能给你弄出点东西来。
“找找看,乱石岗上有花的地方,都给我做出个标记来。”林慕白凝眉,“这些粉末到底是夜凌云给予的暗示,还是他的纰漏,还真不好说。”
老头嘀咕,“管他是纰漏还是暗示,赶紧找去!早点找到那小王八羔子,早点宰了吃肉。新账旧账一块了账!”
黑狐颔首,快速命人小心行动。
敌在暗我在明,实在不好说。
这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能有什么花呢?抬头间,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容盈撑着伞,含笑望着伞下的林慕白,“别冻着。”
她抬头,望着那泼墨莲伞,笑靥如初。
他替她拢了拢衣襟,而后与她合伞而行,并肩走在雪地里。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如此和谐。若是夜凌云就在里头,人太多必定会打草惊蛇,所以容盈和林慕白只带着五月、黑狐二人,随行进入。
这乱石岗附近都是积雪,哪来的花卉,所以也不可能有花粉之类的东西。就目前看来,如果林慕白真的肯定夜凌云就在乱石岗,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山谷里。
乱石岗东边的山谷不大,一眼看去就能看到边。四处都是高耸的崖壁,唯有少许矮脚松在崖壁上攀援生长。谷内有一片开得极好的野梅花,除此之外,一片白雪覆盖,什么都没有。
这里似乎藏不住人,夜凌云怎么可能躲在这里呢?
“应该不可能在这里。”容盈撑着伞,听着伞面上窸窸窣窣的落雪之声,“一眼就看遍了,藏不住人。”
林慕白点点头,可总觉得这些有些不太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扭头望着那一片开得极好的红梅,雪地里嫣红似血格外妖冶。
“这梅花开得真好。”林慕白道。
容盈点点头,“若你欢喜,我可以照做。”
她浅笑,“开在墙里的总不如开在墙外,有些东西还是顺其自然最好。”语罢,她缓步走到梅林前面,低头轻嗅着清雅梅香,“倒是挺好闻的。”继而小心摊开手,小心的剔了少许花粉在自己的掌心。这颜色和粉末的粗细,的确和方才的很像。
气味也有些相似,好像的确是梅花的粉末。
可这附近也没什么野梅了,就这儿一圈。难道是此前夜凌云留宿在此?但是,那根断指的伤处分明显示,伤口很新,斩下来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
难不成这夜凌云在京城里头?
京城里的大户,家里偶有一两株梅花,若是染上梅花的粉末,倒也不足为奇。
“怎么了?”容盈问。
“断指里的应该就是梅花的粉末,可是你瞧这儿,难不成都躲到底下去了吗?”林慕白凝眉,“有地道或者密室?”
容盈将伞塞进林慕白的手里,缓步走到崖壁处。下过雪的崖壁又冷又硬,冰雪冻结得厉害。轻轻的用指关节敲击着崖壁,容盈细细的听着回声。
五月道,“好像没有异常。”
一回头,雪地里空空如也。
黑狐和林慕白悄无声息的,竟然凭空消失了。
容盈慌了,“人呢?”地上没有多余的脚印,根本不似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容盈疾步走到梅树下,地上少许散落的梅花,是方才林慕白摇落的。
可是人呢?
“马上去找!”容盈厉喝。
五月颔首,二人疾步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