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走后,庞侍郎没有多言,只轻轻瞥了她一眼便走开了,倒是那个员外郎,面上酸的不行。礼部均设有四司,明明郎中与员外郎这两个职位一正一副,共同协理一司事务。
他员外郎矜矜业业多年,到头来被一个毛头竖子爬到了头上不说,薄枝还得陛下如此器重,竟也能插手各部事宜,他如今能不酸吗?
薄枝此时却无暇关注她的副手员外郎是如何气歪了鼻子眼的,原本这云台案是裴怀瑾主查,如今这御状一告,陛下直接命刑部和大理寺介入,裴怀瑾反倒成了监审官。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萧肃不想让裴怀瑾进一步深挖。
至于她自己,反倒像是陪绑进去的。
天色已经近晚,宫门即将下钥,薄枝出来后上了回府的马车,行至一半,被人给拦住了路。
“吁!”曹叔拉住了缰绳,停下。
街角僻静无人,薄枝察觉到车子停了。
“薄大人,我家将军请大人过府一叙。”车外江容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去。
薄枝摸索了下袖中的毒药,眼眸抬起,暗色琥珀的瞳仁眨出细密的光,“曹叔,改道去将军府。”
旋即马车便拐了弯。
车内薄枝掏出了暗格中袖珍匕首,藏在了鞋靴之中,再将已经盘起的公子发髻散开,一时青丝尽散,得无人出显露出片刻的女子真颜。
她拿出另一枚发簪,机关一开,里面便露出一根长达六寸的粗针,只一下便可刺穿头骨。
男子发髻单一,往日都是松夏帮忙,若她自己盘则只会一种。她三两下整理好,头上,胸前,袖中,靴里已经是戒备拉满。
薄枝整理好后便倚靠在榻上歇息,裴怀瑾邀她过府,埋的什么心思?她若不戒备好,到时可会吃了亏。
非如此,她不心安。
薄枝深吸口气,突然烦恼,她胸前越发紧了,这束缚她实在不喜,又不得不穿,但凡遇到和裴怀瑾有关的三二事,薄枝胸口总是疼。
她撇了撇嘴巴,丝毫不知这是标志女子长成的正常情绪波动。
不欢而散
将军府前,薄枝下了马车,由江容带领着进去。
这是薄枝第三次来裴怀瑾府中,前两次一次晚上太黑,一次离开的匆匆忙忙,也来不及细细打量。现下她随在江容的身后,脚下步履未停。
她仔细看去,这裴将军倒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冷清。
江容奉命带着薄枝去裴怀瑾歇息的卧房,薄枝却觉得脚下的路如此熟悉,这不是通往会客外厅的路。
她猛然意识到,这条路是她上次夜里刺杀中走过的,而尽头,是裴怀瑾寝室。
薄枝暗暗压下心中波动,并未表出异常,步伐不急不循,红色衣裾轻薄地随着步子飘动,腰间黑色皮质束带中隐藏着她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