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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国际行业大会如约而至，距离柳川住院整整过去了三十四天。这次行业大会一共三天，第二天议程中秋实公司与某龙头企业的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是整个行业大会中的高潮部分。

邱大的行头从未如此喜气洋洋，。笔挺的西服、油亮的发型、红润的脸庞，每个毛孔都烘托着邱大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行业大会的第一天，人流如织，行业主管部门的领导、国内外知名企业悉数到场，这是全球行业交流的盛大会议。看着眼前行业翘楚纷纷聚首，邱大一阵唏嘘感慨，要不是自己勇于突破，现在他还是带着草台班子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挖坑呢。

安文一路快步走到邱大面前，小声说：“老板，梁主任还没联系上，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准时赶到。”邱大眉头微皱，上次他说过必将赴会，可这两天却迟迟未联络上。梁主任的身份很特殊，也许临时被大领导派到哪里去干活了，有这种紧急工作也没辙。

邱大深深呼了口气，抖擞精神，与收购方所有的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签约仪式只是一个形式，能有大人物站站台当然是增光添彩的事……他摆摆手让安文先去忙别的，秋实公司的展台还需要人，今天的客户很多，迎来送往的工作任务繁重，够大家忙活的。

医院里，柳川虽已行动无忧，但因为脑部阴影问题，仍需继续治疗，他却心心念念关注着行业大会。这次的大会通过互联网向全球播出，柳川看着屏幕上的嘉宾，多半都是他的熟人，聚能公司出事前，自己也是这些大会的常驻嘉宾，与行业内的执牛耳者畅快交谈着对产业、对技术的看法，畅想着未来十年行业的大发展，而如今，他缺席了，一代新人换旧人。

柳川细细翻阅着这次大会的议程，秋实公司的签约仪式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2点，议程上的照片，邱大光灿灿的笑容土里透着洋，二期是邱大的命，不能出任何问题。回想起这三十天的赶工，柳川并不乐观。

自从柳川决定帮助邱大的那一刻起，二期项目的改造便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邱大有限的改造经费直接决定了根本问题无法解决，外围的缝缝补补无法保证项目安全稳定的运行。

柳川人在医院，现场的工作都由安文盯着。此人看似态度积极，但一知半解、松懈邋遢的工作作风，带的整个改造团队个个都是差不多先生，一支缺乏战斗力的团队。

安文哪有什么心思改造，心心念念想着唐代表的交易，秋实二期竣了工，唐代表承诺要兑现了。每天一睁眼他便开始默数银行存款能有几个零，这心里乐开了花，等钱到账了老子就周游四海，至于邱大，爷不伺候了！

正想着美事，会场上，邱大把安文招呼过来，问道：“消防验收安排的怎么样了？”这一下可问到安文的疙瘩上，他如芒在喉、不吐不快：“别提了，还没弄完。老大，柳博士说他都过不了，更别指望消防能过了。可你说说，该改的该做的都做了，让消防先来验收提提意见，咱们态度好点凑合弄弄不就完了，他在那里挡着显得自己能耐啊……”

安文可是找到机会了，牢骚终于有了出口，喋喋不休道：“柳川人不在事还挺多，各种改造手册、测试方案出了一大堆，让我一条条严格执行，执行了吧，又说这还要调整，那里有漏洞，我看他是成心折腾我。”

邱大并不理睬安文的抱怨，最近，这客户倒是没提消防验收的事，估计梁哥搞定了，想到这里，邱大对梁明的能量佩服得五体投地，还不知道这后面蕴藏着多少更深的资源。

邱大听安文的抱怨早已生了茧子，他打断安文，说：“行啦，签约仪式前要把数据跑的好看，你去准备吧。”安文得到了老板的指示，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大会的调门总是和谐的、高亢的，为未来赋能、为绿色地球，各种口号喊得震天响。大会还是个信息流、人流的汇集地，各种消息在会议期间迅速交换中，总有一些人，天生喜欢八卦，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擅长传闲话夸大事实，很快一些小道消息在会场游弋着。

两位客人溜达到秋实展台前浏览着秋实电站的介绍，对秋实一期的安全设施频频夸赞，邱大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就想听听这些客人的真实评价。

片刻后，客人甲说道：“我听说两年前那个大巴车自燃案查清了。”客人乙说：“不是早查清了吗？人都抓起来了……”邱大对这事略有耳闻，那个时候他刚刚准备入电池产业的门。路人甲又说话了：“这都是表面的，我听说背后有事……”路人乙压低声问道：“这背后有啥事？”路人甲说道：“这把火是故意放的……”展厅里各家厂商卖力地宣传着技术和产品，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两人的声音很快便被湮没。

秋实展台的来访人络绎不绝，参会者都知道秋实将与某龙头企业签署合作协议，这项目目前在同类项目中是规模最大的，他们纷纷来向秋实取经，邱大被组委会安排主流媒体采访，一天下来忙的嘴合不拢、脚不沾地。与此同时，安文在项目现场值守了一天，这一整天的数据跑得很漂亮，邱大很满意。

柳川也收到了一整天电站的运行数据，电站性能近乎疯狂地提升了近20%，这一点大大出乎柳川的预判，如此耀眼的数据，在明天的签约仪式上可是秋实炫耀的资本。越是别人欢欣鼓舞时，越是要理性客观，科学没有捷径，技术来不得半点虚假，柳川对这莫名其妙20%的性能提升，疑虑重重。

天色破晓，朝霞布满天际，又是新的一天。黄莉早早来到医院，柳川一个月的治疗进入尾声，算算日子，今天所有的检查结果应该出来了。黄莉始终对柳川的病有信心，但科学是无情的，良性就是良性、恶性就是恶性，它不会因为你有美好的希望而变得可爱。

八点没到，黄莉便出现在医生办公室，她在等医生查完房。黄莉偷偷看了一眼柳川，他好像在看着什么资料，应该是这两天行业大会的事，之前的大会柳川都会悉数参加，而这次却……黄莉理解柳川，他一定想去但又不得不回避，聚能的项目事故令全行业为之震惊，而大多数同行都不怀好意，何必自取其辱呢？

医生一进门便看见黄莉杵在那里，他从电脑里调出检查结果，说：“你自己先看看。”话音刚落，黄莉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忐忑了起来，柳川的检查结果她不是第一次看，可这次……有些患得患失。黄莉犹豫片刻，点击着柳川的检查结果，脑部的阴影面积在缩小，一张一张片子映入眼帘，这意味着……医生看黄莉紧张地半天没说话，笑着说道：“是个好消息，不是恶性肿瘤。现在看只是个炎症……”

“我明白！”黄莉轻轻说出了这个词，这声音仿佛被压抑的太久显得平淡毫无兴奋之感，柳川之前对自己的病情判断全是错的，而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的，苍天有眼，不必来生。

黄莉的内心翻江倒海，她不敢多想，也许柳川会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回归理性，也许他会接受自己，也许他……不管怎样，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黄莉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快步来到柳川的病房，房间里空无一人。阵阵疑惑充满内心，各种负面的遐想涌上心头，她开始四处寻找，柳川难道不辞而别？不可能，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