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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春分时节，万物复苏，各行各业的打工人都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

某政府机关办公室，消防标准组的筹备会正在召开，坐在李总工身后的张亮，内心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手心微微发汗。李总工正在就筹备组的工作做主题发言，其中，关于电站安全部分的发言稿是张亮准备的，尽管几经修改，尽管获得李总工的肯定，可拿到会议上让各位专家讨论、审视，这可是张亮工作后的头一遭，紧张心情可想而知。李总工讲的镇定自若、有理有据，张亮在后面埋头记着各种意见、各种讨论，会议气氛热烈，专家们各抒己见，能看得出大家对这个标准组寄予很高的期望，这一点是张亮在开会前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屏气敛息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记错一个字。

会议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张亮翻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密密麻麻，都勾画着重点和接下来的工作。张亮细致入微的学习习惯被李总工尽收眼底，他心里暗暗赞赏，老张的儿子跟老张真不一样，老子是胆大心粗，儿子心思却很细腻。李总工转身，说：“走了。回去再说！”“是！”张亮连忙收起自己的物品，跟着李总工准备出门。

迎面一位专家向他们走来，笑盈盈地跟李总工打着招呼：“李总工，幸会！”李总工有些迟疑，眼前这人并不熟悉，而张亮却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哦，这位同志，咱们俩见过，你……忘了？”对面的人，个头不高、50岁上下，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张亮在脑海里拼命回忆着眼前的这位。眼镜专家继续提醒着：“下班高峰的新能源车失火，咱们见过的。”张亮忽然想起了这张脸，他连忙应承着：“哦……你是王总工？电池厂总工，上次和柳川专家一起在事故处置现场。”听着张亮的话，李总工也想起了去年的那一幕，现场处置得当，避免了更大的骚动。

“想起来啦？哎呀，没想到在这个会上能遇见两位。”王总工一脸幸会笑容。王总工接着说：“不过可惜，柳川来不了了。”这句话说出来十分扫兴，尤其是张亮的心情，晴天直接转成大雨。张亮小声嘀咕了两句，说道：“把柳专家从名单剔除很不合适。”一听张亮发牢骚，李总工扭头看了一眼张亮，那眼神分明写着息事宁人。

王总工听罢，冷笑一声，说道：“柳川就是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懂，放着国内价格低廉的产品不用，非要选什么国际一线厂商，把整个行业的采购标准和价码都提了上来，多花钱不说，该出事还不是照样出事，他这叫自食恶果。”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听罢王总工此番话，张亮十分错愕，眼前这个王总工跟上次见到的仿佛是两个人，上次要不是柳川现场处置有效，还不知道他们厂会有多少订单会白白溜走。柳川现在落魄了，眼前这个白眼狼非但不帮忙，还倒过来踩上两脚！什么叫人的劣根性，眼前这位可堪比代言人。

“你……”张亮这心中的愤懑开会前才被李总工平抑下去，现在可好，又被一个不长眼的顶了回来，张亮正要发作，被李总工挡了一把。李总工笑着接过王总的话，说道：“行业问题就让行业来解决，标委会成立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让事故减少发生机率，就算发生了也要控制住局面。大家应该把精力多放在标准上，其他的事交给时间。”说罢，便转身离开会场，张亮也跟着甩脸离开了。

张亮的话被活活憋了回去，他默默跟在李总工身后半没有吱声。同行是冤家，可也没见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天见柳川帮他们及时处置了事故，那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现在看见柳川从专家组除名，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走在前面的李总工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后面的张亮差点一头撞上，他心不在焉。

李总工看着心猿意马的张亮，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柳川是不是你一直隐藏的幕后高手啊？”张亮猛地抬头看着李总工，仿佛被他犀利的眼神看透了心思，他愣了两秒钟，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李总工笑了笑，说道：“科技创新谈何容易，一帆风顺那不叫创新。”说罢，又拍拍张亮的肩膀，转身上车了。李总工话少事大，两句话便点醒了张亮，一帆风顺那不叫创新，是的，柳川是创新者，他一定会振作起来！在张亮心中，李总工不仅仅是领导，更像是一位长辈，每每都能点中要害，张亮从心底尊敬他。

张亮跟着李总工上了车，车摇摇晃晃往总队开去，他瞟了一眼李总工，表情没那么严肃，他咳了咳嗓子，把他这几天了解到的聚能事故的新进展向领导汇报。

看着张亮递过的英文技术文章，下面空隙处是张亮密密麻麻翻译成的中文，李总工知道柳川在张亮心中的分量，这小子非把聚能事故搞清楚不可。张亮这次的进展可谓很有价值，李总工有种直觉，国际一线品牌公司如果刻意隐瞒质量纰漏，那目前正在排查的国内大大小小项目问题都不少，这可不是柳川个人疏忽的问题了，李总工决定伺机向部里做一次汇报，他需要一份详实的报告。

张亮回到单位准备整理一下会议记录。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竞相绽放，幽幽的花香撩动着张亮的鼻腔，这味道好似一个人，吴小欣。这女神经多日未见了，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大招呢？不来更好！求之不得。

张亮回到办公室，摊开自己的记录本，开始逐一整理，整着整着，一个问号。继续整理，又一个问号。张亮不耐烦地扔下笔，瘫在座位上，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电脑，能查找的资料都找过了，可还是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怎么办？他拿起一旁的饮料，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气顶着他直打嗝。

有了目标总是催人奋进，张亮这段时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不知不觉到最后离开。

清晨，李总工早早来到办公室，“李总工好！”一进大门陆续有同事打招呼，“早。”李总工同样报以问候。楼道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路过张亮办公室，李总工顺势一瞥，张亮背着门伏案写着什么，他停住脚步，悄悄走进办公室。

张亮聚精会神地填着消防安全检查表，李总工俯身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轮到你去检查了？”张亮一听，是领导驾到，立马放下笔，起身回答道：“是的！秋实公司二期电站已经试运行了，过段时间，队里要例行检查，我想去看看便跟队里申请，同志们照顾我，认为对标委会工作有助，所以就把这检查机会派给我了。”

李总工点点头，说道：“看起来，大家伙对你都很有信心，上次的会议记录整理完了就给肖干事一份，我回头看一下。”李总工话里话外都透着鼓励，他从心里看重张亮。

都二期了，张亮对秋实公司项目建设火箭般速度着实佩服，秋实项目，他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期项目是柳川设计的，还手把手地带着他到现场一点点学习。这些内容都已被记录在册，一并写入了标委会的筹备内容，柳川不在的这些日子，张亮只能靠自己，工作在一点点艰难推进中。不过欣慰的是，柳川出院了。

春夏交替，美好的四月滑过指缝，一转身无声无息地消失，五月悠然地坐在暮春的肩头，窥探着大地繁花似锦的秘密。

初夏清晨，阳光明媚、凉爽舒适，张亮按时来到秋实公司的二期现场，辖区消防站的同事已到，今天是安全检查的日子。对面有个人好眼熟，张亮脑海里不停回忆着这位？而这位大步流星走过来，举起敦实的手掌结实地落在张亮的肩膀上，洪亮地嗓门响起：“张亮！！又见面了！”张亮盯着这人的国字脸，寻找着熟悉的感觉。

“大巴车事故现场，咱俩见过，我当时跟在中队长身后向李总工汇报，见过！”眼前此人不停比画着，帮张亮寻找着记忆。

“哦。。。”张亮眯着眼终于想了起来，“刘队！”终于在半分钟的你比我猜中，张亮认出了眼前人，他们曾在大巴车事故案中并肩作战。

“我今天是来学习的，听您的指示！”张亮的位置摆得很正，他确实是来学习的。

“不用客气，我也是来学习的，你比我对电池技术懂多了，不用谦虚。”刘队和张亮寒暄着，谁都知道张亮是李总工身边的红人，两人虽交集不多，可有了这么一次灭火经历，很快便拉近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