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雁氏大皇子疯疯癫癫从南越火祭塔废墟带回一只天玺,他突然发现,他竟然认得上面铭刻的文字。
南越火玺上的铭文共有四个,形状像弯竹节,奇特而古老,全西凉无一认得。唯独燕止一眼读出,那是个“火”字。
然而,自那之后,他再未见过这种文字。
直到此刻。
这本月华城秘辛后面记载的阵法之中,他又见到了那熟悉的弯竹节文字。并很快认出,那些阵法分别叫做“长生之阵”、“四时之阵”、“轮回之阵”、“复生之阵”、“寂灭之阵”。
燕止又在这幽暗至极的鬼地方待了几日。
他很确定,阿寒肯定是又偷偷喂他血了。因为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的周身竟开始散发出点点月华之光。
继而他又敏锐地觉察,某个阴魂不散的鬼魂,正在时不时从他这里偷偷沾染一些月华之气?
“……”
一开始,燕止自是驱赶,想说滚滚滚远一点。
阿寒特意给我的月华,你个鬼也有脸来染指?想都别想,一滴都不给你。
然而时日久了,总这么僵持却也不是办法。且从那鬼魂不成调子的呜咽呼号之中,燕止偶尔会想,他总这么阴魂不散地执着,难不成还有什么重要的临终遗言必须传达么?
燕止当然并无兴趣听卫留夷的鬼话。
但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他已是个残破的幽魂,多半也害不了阿寒。
西凉燕王做人“新娘”,毕竟贤惠、大度。
就让他最后再跟阿寒说两句话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燕止分了他一点珍贵的月华,就一点点。
几日后,又是那天高云淡、风轻日暖的望乡台。
燕止默默坐在高处,向下看着卫留夷一身蓝衣随风轻扬,正恢复到了风华正茂、俊朗潇洒的模样。而他家阿寒,也在睡梦中又一次踏足了望乡台。
这一回,乌恒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也终于不像上次那般拖延,还有功夫磨磨蹭蹭扮小男孩。
他站在慕广寒面前,目光深邃温和,努力维持他们初识时的样子。
只是,纵有千言万语、百转千回,他的魂魄已是靠着最后的月华,才能勉强够维持此刻的形态。他必须抓紧时间,将要说的话一一道明。
“阿寒,我要走了,”他说,“但走之前,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周围顿时幻化出一片朦胧的白雾。雾气之中,再度显现出了之前那座无人村庄的青瓦祠堂。卫留夷浑身是血、尸身破碎,却撑着最后的力气将一块黑光磷火的碎片,藏在了祠堂蒲团座下。
“阿寒,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北幽国师姜郁时在控尸之时,其魂魄意念在法术的驱使下,会与身体原魂交融、共享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