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吧,入土为安,先安葬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县殡仪馆大厅,县长马志主持了骨灰告别仪式,我介绍了千部长的生平和与月光县有关的情况后,全体县领导,宣传部、文化局、教育局干部群众,峡光中学教师和学生代表,峡里河农民文化艺术团演职员和千部长生前同事、好友一一向千部长的骨灰告别。
随后,肖芳团长的女儿郑千筱抱着千部长的遗像,走在送葬队伍前面,上车后,一溜车鱼贯向峡里河前行。
离农民文化艺术团不远处的山腰上,是千部长骨灰的安葬地,这是肖芳选定的地方。这地方选的不错,背靠青山,可以看见农民文化艺术团所在地、缓缓流淌的峡里河水及峡里河村容村貌、田间地头。桂部长告诉我,骨灰盒旁边还空出了一点地方,估计将来,肖芳有把自己的骨灰放在这里的想法。
骨灰安葬完毕,我们恭恭敬敬三鞠躬,随后,鞭炮在安葬地炸响,久久地炸响……。
千部长终于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一个男人回到他最初的爱人身边,不能不说是一种好的归属。
我独自一人肃穆地站在空空荡荡的农民文化艺术团排练厅里,等着桂部长把肖芳请进来。
肖芳进来了,两眼红肿,无精打采,昔日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阿庆嫂’似的形象几乎荡然无存,让人明显地感到衰老了很多。
我直挺挺站着,缓慢而沉痛地说:“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千三石同志给你写了一封信,他生前特别交待,必须由月光县县委书记亲自交给你。现在,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我,月光县县委书记常小刚,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请你收下。”
我从口袋里拿出信,依旧直挺挺站着,双手恭恭敬敬递给肖芳。
肖芳接过信,把信抱在怀里,走到墙角蹲下来,大哭起来,随后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我缓缓走出排练厅,对正要进去安慰的工作人员说:“不要进去,就站在门口,等她走出来,等她慢慢走出来!”
我把郑千筱叫到一旁说:“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点建议啊?”
“可以啊。”
“有关你跟千部长过去的事,永远不要对你妈说,可以吗?”
“我跟千部长的什么事啊?”郑千筱问。
“千部长是你妈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一直以来,你妈过得很不容易,但过得很坚强,她负责的农民文化艺术团活跃在四邻八乡,很受农民欢迎,在全国都具有影响力。千部长这一走,我不知道你妈能不能挺过去。作为县委书记,我只是不希望她的情绪再受‘波动’,只是希望她的农民文化艺术团能继续坚持下去。你是你妈的‘掌上明珠’,希望你能多陪她,多安慰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谢谢常书记,我一定多陪我妈。”郑千筱接着问:“常书记,常叔叔,您听说过我的什么事了?”
“无论是风言风语,还是捕风捉影,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我关注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永远不要对你妈说,行吗?”
“好吧,谢谢常叔叔!”
“千部长跟你留言了吗?”我问。
“没有。”郑千筱回答。
“千部长跟你妈写了一封信,特别委托我亲手交给你妈了,我不知道信里提没提到你。你妈抱着信还在那里痛哭,千部长对你妈的感情,那封信肯定会有所体现。我不知道你妈让不让你看那封信,但假以时日,我相信你就会理解你妈和千部长的。照顾好、安慰好你妈吧,你妈最爱的那个人已经走了,你已经长大,该担负起责任来了。”
“好,谢谢常叔叔关心!”郑千筱说。
“还有,你也要好好对你的郑姓养父,你郑姓养父多年以来,默默地站在幕后,自己不要孩子,和你妈一起,共同支撑这个家,共同支撑农民文化艺术团。他跟你妈一起把你拉扯大不容易,把农民文化艺术团弄到今天这个样子也不容易啊!”
“好吧,谢谢常叔叔!”
“还有,别嫌我啰嗦,如果你将来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你也真心爱他的男人,就把自己嫁出去吧。我知道,我说的可能你听了不高兴,你们这一代人,很看重物资利益。但我还是认为,婚姻还是应该以爱情为基础的。毕竟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相对来说,要牢靠一些,更幸福一些。”
“谢谢常叔叔!如果将来我嫁人,一定要彼此相爱。如果我嫁人,希望常叔叔能参加并主持我的婚礼。”
“行啊,我们县的漂亮姑娘风风光光出嫁,作为县委书记,我脸上也有光啊。到时,我一定参加。”
“谢谢常书记,谢谢常叔叔!我一定争口气,让您刮目相看。”
“好,有志气,像你妈一样有志气。我一定翘首以待,看你怎么让我刮目相看。”我说。
“行。”郑千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