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信中把上官绣先前的想法说了,一块一块地掰开说了,却又觉得太过于琐碎了,不符合自己一贯以来简明的形象,顾怀渊会不会不喜欢?
于是连忙又将那信揉了,纸团子扔到旁边去,重新写。
“昨日得君之信,霜已知君之心意,相思日苦,霜与君心意亦同,惟愿早作比翼……”
太不矜持了,又揉成了纸团子。
寒霜一边写,一边觉得自己写得简直太糟糕,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一写就写到了晚上,却怎么都没拿出一个合适的回信来。
不是觉得太矜持,就是觉得语气太冷淡;不是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就是在想顾怀渊会不会不喜欢。
这样一来二去,竟然都不满意。
春风给寒霜点了灯盏,看着她这样改了扔,扔了改,一下子就到了晚上。也是颇为心疼。她走过去,说道:“姑娘,若是没有想法,便不要再写了,姑娘早些休息比较要紧。”
寒霜不愿。但辗转反侧都写不出来满意的回信,也只好被春风推着去了床上。
春风给她盖上了被子。
“姑娘睡吧,没准儿明儿起来,就知道回什么了呢。——要春风说啊,不管是姑娘回什么,国师大人想必都没有意见的,姑娘是太在意这回信了。”
寒霜的身子窝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个脑袋出来,小巧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春风。
“我不过是想尽力做得好些罢了。”
——她没有过和人以情侣身份相处的经验,所以第一次做来,总是不免患得患失。
春风知道这一点,于是也就不再劝了,只是又帮着寒霜紧了紧被子,说:“姑娘,天凉,被子可好盖好了。”
看着寒霜点了头,她方才走到一旁,吹熄了灯。
寒霜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下了雨。
春风因着屋子里要换气,所以给窗子留开了个缝隙,雨水顺着风势从窗外飘进来,零零星星地落进来,有一些飘落在了寒霜的脸上。
寒霜本就睡得清浅,被凉风夜雨一激,顿时醒了。
外面是淅淅沥沥落下来的秋雨,凉意从窗外窜进来,寒霜窝在被子里,也察觉出了一些微薄的寒冷。
她套了件罩衫起身,去到窗边,将窗子关上。
一起身,便察觉到寒冷,寒霜被夜风吹得抖了一下,连忙将衣服收紧了些。
然而她走到窗边,却站住了脚步。
虽然在下雨,但是外面的天空却少见的没有很厚重的云层,将近天明的时候,天空上已经有了隐约的光亮,寒霜只是看着,便察觉到了一种敞朗的气质。
——原来天朗气清,不惟是见于晴天呢。
她突然这样杂七杂八的想。随后想起来顾怀渊说的:秋凉已透,愿君珍重。
她心里突然觉出几分暖意来。
寒霜回到房内,点了一盏灯。
她慢慢地磨开了墨,将自己的思绪沉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