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黄菁菁,这顿饭是没得吃了。
夜幕低垂,灰白的光渐渐笼罩,饭桌上弄了四斗碗菜,两斗碗肉,和一木盆鸡汤,刘慧梅的情形只能躺着,坐着都不行,黄菁菁让范翠翠喂刘慧梅吃的饭,范翠翠万般不愿,但不敢明着反驳,喂饱刘慧梅,她端着碗筷出来,脸上有些不高兴。
黄菁菁没看她,脸色沉静如水,“老二媳妇坐下吃饭吧,我和老二说了,你大嫂一时半会去不了镇上,你怀着身孕,你在家照顾她。”
“娘,您也说我怀着身孕了,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力气照顾大嫂。”范翠翠不愿意,把桃花拿出来说话,“娘,我还要照顾桃花呢。”
黄菁菁没有和她商量的意思,拿过周士仁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饭,周士武侧目和范翠翠道,“桃花大了,不用抱不用背,大嫂也不是每时每刻要你守着,一日三餐添双筷子罢了。”
周士文的活计耽误不得,周士仁和刘氏要忙田地的事,难不成要黄菁菁照顾刘慧梅,不说黄菁菁的性格,一头猪和十只鸡还等着黄菁菁呢。
范翠翠当然不愿意了,多添双筷子筷子就意味着她要多煮饭,刘慧梅岂不就是白吃白喝了?
周士武哪会不知范翠翠的想法,想着黄菁菁和他商量时的语气,他脸色微红,“快过来吃饭吧。”
刘慧梅是他大嫂,他们总不能落井下石,黄菁菁要给他粮食被他拒绝了,分了家就没一点情分了?不是的。
周士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范翠翠心知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坐在凳子上,见她面前搁着一个小碗,全是肉,眼睛亮了亮,还没动筷子,就听黄菁菁道,“你怀着孩子,酸菜少吃,就吃你面前的那碗肉。”
刘慧梅吃的肉和她一样。
其他人没说话,但都有些动容,分了家,愈发能感受黄菁菁的刀子嘴豆腐心,周士武抵了抵范翠翠胳膊,“你不是说娘做的肉好吃吗,多吃些,特意给你做的。”
范翠翠小声嘀咕了句,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可能这几天忙坏了,闻着肉香,黄菁菁馋得厉害,甚至全然不想减肥了,她吃了两片红烧肉就有些控制不住,节食久了,反弹得更快,她强忍着冲动,不肯再多吃。
一顿饭,大家好像又回到分家前的日子,但他们都感受到有什么不同了,心里的算计钻营没了,不会盯着谁多吃了块肉谁没抢到,心气平和了很多。
翌日一早周士文就回了镇上,周士武和周士仁帮着把剩下的竹墙弄好,黄菁菁和刘氏打下手,饭仍在黄菁菁锅里煮的,为此范翠翠才释怀了些。
她负责刘慧梅一日三餐,刘氏给刘慧梅洗衣服倒尿屎盆,刘氏做的是脏活臭活,范翠翠心里平衡了。
竹墙围好,周士武又忙地里的事儿去了,黄菁菁担心下雨,和周士仁将剩下的竹子搭成了竹屋,避免猪遭风吹日晒,黄菁菁做事干练,周士仁和刘氏跟着黄菁菁的吩咐走,花了几天便把竹屋弄好了。
竹屋建成的第二天,和风明媚的天便下起了雨,连绵小雨,夹杂着轻雾,天色朦胧下来。
村里人靠天吃饭,一下雨,大家就喜欢凑一起缝缝补补,家长里短,周家因着黄菁菁的关系,村里人不怎么过来,黄菁菁和刘氏也不是爱串门的性子,婆媳两端着木盆,结伴去河边洗衣服。
小雨湿地,脚下滑溜溜的,刘氏怕黄菁菁站不稳,中途好几次想伸手搀扶,被黄菁菁拒绝了,“你好好端着你的盆,别不小心闪了腰,我这么胖还怕我稳不住?”
换作去年黄菁菁不敢说这话,经过几个月的劳作,她体力好了很多,走路不会喘气了。
身体是基础,她重视着呢。
刘氏颤颤的应了声好,小雨湿漉漉的,田地没什么干活的人,经过菜地,黄菁菁举目望去,菜苗参差不齐的长着,绿油油的迎风飘扬,分外喜人,笑意不自主了爬满了脸颊,她问刘氏,“我那儿还有菜种,你要不要?”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娘,不用了,我……我和栓子爹用去年留种的种子就成。”
每年在庄稼地种蔬菜,家家户户都会留种,黄菁菁也不例外,只是庄稼地里的蔬菜长势不好,种子也不好,三五年后就只长苗了。
“去年的种子哪还长得出来,家里又不是没有,去年的种子就不用了。”黄菁菁道,“家里有两个孩子,你和老三最好腾出块地种点蔬菜,撒在庄稼地里,庄稼长不好,菜苗也长不好,还不如不撒呢。”
黄菁菁不怕刘氏生疑,她这些时日的改变大家也看到了,比起庄稼,她更看重蔬菜。
刘氏不敢忤逆黄菁菁,“我和栓子爹说说。”
黄菁菁听着还算高兴,她没有大本事,只能借着原主的手,慢慢的把日子过好。
至于家里人,只有经年久月的教导。
河边人不多,黄菁菁和刘氏找着块大石板,周围的人见是黄菁菁,笑呵呵的喊婶子,以前黄菁菁的衣服都是几个儿媳轮着洗的,她没来河边,和大家不怎么熟,今年来了几回,慢慢能融进去聊几句,村里人多,是非也多,但凑一堆仍爱家长里短,黄菁菁把衣服拿出来,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