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兴昌侯府连休妻都不乐意,更不会同意和离。
这不就等于大声告诉旁人,错的就是他们兴昌侯府吗?
侯夫人心底不满,却忌惮孟老爷。
孟老爷如今是吏部左侍郎,而吏部尚书已经年迈,最多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下去,孟老爷极大可能往前一步。
所以哪怕心里不满意,侯夫人还是好言相劝。
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亲家,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婉姝她……就连太医都已经无力回天,我们不如让她体面地去,休妻也好,和离也罢,对女子来说,都不是好事。”
孟老爷和孟夫人都看向孟婉姝,两人心里也犹豫。
孟婉姝却很坚定:“我要和离。”
孟老爷掐住张泽朗的后劲:“你马上给我写和离书!”
张泽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喻今朝哭红了眼,冷眼扫过他:“张泽朗,你知不知道,我认识孟姐姐时,她是一个多么明媚的人。”
“在凌州府时,她无忧无虑,与我一起逛街,看到有趣的事物,总是想到你,想和你分享她的快乐,却又因为你在孝期,怕给你带来麻烦,不敢将这些乐事写在书信中。”
张泽朗的身体抖了一下。
孟婉姝在凌州府时,每个月都让人送一封信回来,可信中都是简单问好的话,无聊至极。
他以为孟婉姝不过是敷衍自己。
他很生气,所以才会被芳柳钻了空子。
喻今朝又说:“收到你祖母病重的消息,她急得不行,明明心里很期待一个盛大的婚礼,却为了给你祖母冲喜,同意仓促成婚。”
不仅张泽朗,连侯夫人都觉得没脸。
当初发现张泽朗和个爬床的丫鬟厮混,是她出了这个主意,骗孟婉姝仓促回京成婚。
两人成婚以后,孟婉姝发现真相,要给自己讨公道时,也是她仗着婆母的身份施压,逼孟婉姝接受。
她只是想给孟婉姝一些教训,让她当一个温顺贤淑的儿媳妇。
只是没想到孟婉姝看起来柔弱,性子却这么犟,也没想到下人听风就是雨,居然背地里苛待孟婉姝。
张泽朗跪在地上低头,喻今朝看不见他的表情。
“张泽朗,你对不起孟姐姐,你也弥补不了,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你就放过她,至少让她……”
喻今朝泪如雨下,强撑着说完。
“你至少要完成她的遗愿,不要让她……死不瞑目。”
张泽朗伏在地上痛哭,没多久踉跄着站起来,一字一句道:“我同意和离。”
“泽朗!”侯夫人大惊。
张泽朗嘶哑声音道:“娘,是我欠了婉姝,是我们兴昌侯府害了她。”
侯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还能说什么阻止。
拿到和离书,孟婉姝似乎精神了一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
“爹娘。我要回家。”
孟夫人连连点头:“好,我们回家。”
孟老爷用锦被裹着孟婉姝,亲自抱她出门,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张泽朗在后面追着,他身上一片血污,脸上带着伤痕,不顾路人的眼光,跌跌撞撞追在马车后,一路到了孟府。
砰的一声,孟老爷命人把大门关上,把张泽朗关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