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婳此时就站在院子外面,听到她这些话,心里反而释然不少。
如今她没有了害人的能力,也不过是个可恨但又可怜的老妇人而已。
负责如今打理慈宁宫的管事嬷嬷这会让上前来,谄媚的笑了笑,才行礼道:“娘娘,如今太后可算安宁了,您放心,奴婢往后一定好生伺候着。”
林锦婳只看了她一眼,才跟旁人道:“以前伺候太后的宁嬷嬷呢?”
“您问她做什么?当初您撤换了慈宁宫的下人后,奴婢担心她仗着在太后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对您不敬,便想法子调到浣衣坊去了,如今这寒冬腊月的天儿,她又不曾做过粗活的,想必手都被冻得裂开了吧……”
这嬷嬷讨好似得还要说,林锦婳却微微拧起了眉头。
她能保证怀琰现在只娶自己一个,那往后葡萄长大后呢?他会娶几个,等自己垂垂老矣,会不会也有这等刁奴,越过自己的本分,而为了讨好某个人擅作主张干些欺凌之事?
她想了想,看了眼那嬷嬷道:“往后,这慈宁宫交由宁嬷嬷掌管,慈宁宫的一应用度还是遵循太后的份例,太后毕竟是太后。”说罢,便提步去了。
只要看住后老太后别再作妖就行了,不过现在她想必也作不了了。
出来后,林锦婳看着采好的雪,心里舒畅了些,沿着朱红的高墙低着头慢慢踩着来时的脚印笑着回去了。
就在她回去的路上,转角的地方便有人刚好走过来。
赫连璟看着那一身华服但形容仿若少女般的林锦婳,眸光深了深。
“朕当年一心扶你坐上云水间副阁主的位置,允你一腔痴心跟着弦月,事到如今,你可后悔?”赵怀琰只看着林锦婳离去的方向,转身往宫外走。
“后悔能有用吗……”
“起码你还能悬崖勒马。继续下去,弦月一定会死在朕手里,你应该也很明白。朕知道她现在就在京城中,之所以还没杀她,也不过是因为她跟长孙玄隐有所纠葛,所以才留她一命而已,不代表朕是非她不可。朕要杀她,易如反掌。”
赫连璟闻言,倒是不多担心。
弦月的生死,自己的生死,他都不在乎了,也不想变得清醒,来看清他现在所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朕知道你一腔赤诚,当初在山寨,你曾还说过,要做武林盟主,名扬天下。”赵怀琰一面往前走,一边道。这诺大的紫禁城都被白雪覆盖着,冰冷又纯净,让人一眼望去,心里都干净起来。
赫连璟脚步停下,没有继续跟着他走,脑子里却浮现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来。
他看着赵怀琰依旧未曾停下的背影,声音大了些:“皇上是觉得,现在我还有退路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赵怀琰头也没回,只道:“你若是想清楚了,紫禁城你随时可以出去。若是没想清楚,便就在这儿站着吧。不然下次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赫连璟没说话。
他抬起头来,望着这雪花飘落的天,寒风呼呼刮着,落在他越发坚毅的脸上。
他也恍惚了。
这一生都围着弦月在打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所谓的退路吗?
雪簌簌的落,到了晚上的时候,雪花更大了些,林锦婳却在这时候收到了宫外送来的礼物,是长孙玄隐让在宫外的墨月送来的,一个木匣子里,放着一枝梅花。
“梅花……”林锦婳看着寒香欲透的梅花,想起自己造谣他是采花大盗一枝梅,浅笑:“他那个辛夷小师妹定是有了好主意了。”
“娘娘,他之前藏身的梅园已经被官府给查抄了,今儿晚上有人来报,说有一辆马车闯出了城去,没抓到人,但那马车过去时,留下了一地梅花。”墨月道。
“他暂时离开了。”林锦婳将这支梅花放下,淡淡道:“当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不过他不管是逃走还是另有计划,你都寻人盯着,找到计划,杀无赦。”
林锦婳说得极为平淡,因为她知道派底下那些人要去手刃了长孙玄隐的机会几乎为零,既如此,那就只有等着他的目的慢慢浮出水面了。
“是。”
“江太妃还是没请来?”林锦婳又问道。
“是,推说重病,出门就能死的那种。”墨月提起这事还有些气,这江太妃,关键时刻居然如此的不磊落。
“罢了。”林锦婳道:“过几日便有使臣到了,到时候皇上要安排去西山围猎,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去的。”
“西山围猎?”墨月有些担心。
林锦婳却是狡黠一笑:“现在朝中有些大臣不好动手,便只能用些特殊的法子逼他们动手了。清除一波乌合之众,朝中也要干净些。”
墨月闻言,也跟着放松笑起来。
晚上的时候,赵怀琰放下政务回来一起用晚膳了,林锦婳特意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相熟的人,在不大的侧殿里叫人支起了热腾腾的汤锅子。
她跟赵怀琰一个,墨风几人在下首支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