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尧转过身来,冷峻深邃的面庞依然带着笑,声音也很平静,“倾城,你一个女人都敢跟家里决裂,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你?”
“这不是一码事。”
“底层逻辑差不多。”陆君尧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紧紧攥着,不许她逃开,大拇指还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成年了,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伴侣和人生,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而且我自立门户,没怎么依靠家里的资源,家中生意也是我大哥继承,我早早就跟家里表明过态度,我怎么过不需要他们干预。”
顾倾城听着他的话,手上挣扎的动作慢慢停止。
她情不自禁地询问出口:“所以你是心里不平衡,故意跟家里对抗?”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就是陆君尧手中对抗家族的一颗棋子。
她更不能答应了。
“不是。”陆君尧很平和地说,“我对家中的财产分配没有异议。古今中外的豪门大家族,历来都是长子继承掌权。除非长子不成器,支棱不起来,才会选其他儿子继承。这样可以最大化保全家族利益,避免因平分或内斗削弱家族财富和竞争力。”
顾倾城如醍醐灌顶,对陆君尧的印象瞬间又有了新的提升。
陆君尧微微叹息了声,继续道:“何况我出生那么晚,我懂事时,我大哥就已经进入公司管理层了,他能力卓著,又会笼络人心,在公司根基深厚——我是有多想不开,去跟他争?”
“而且我成年后,就拿到了该有的股份份额,我什么都不做,每年也能有巨额分红,何乐而不为?”
顾倾城看着他嘴角的笑,心里的震惊还在持续扩散。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
可问题就是,很多豪门子弟野心勃勃,想不开,明知争不过也要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还损害家族利益。
陆君尧明明有实力有能力,却能这么清醒地看透名利,不争不抢,太难得了。
顾倾城沉默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所以你是很早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路?”
“是,但也不是——”
“什么意思?”
陆君尧笑了笑说:“我确实是早早就想明白这些问题,没打算跟我大哥争掌权人的位置,但至于我要做什么,其实被朋友诓骗的。”
“诓骗?”顾倾城大吃一惊,“谁敢骗你?谁能骗你?”
“就那次在餐厅,你把我认错,上来就开骂的那回——后来不是来个人吗?是我好兄弟,周伽南,我们从国际小学就认识了,一起读书一起长大。他父亲是医学大拿,也是工程院院士,周老希望儿子继承衣钵,可周伽南对学医完全不感兴趣……”
听到这里,顾倾城明白过来,忍不住道:“所以他就忽悠你去学医?”
陆君尧点点头,脸上也带着笑,“我读书时挺厉害的,当之无愧的学霸,周伽南说我既然不打算进入家族企业,那就要选一个跟做生意完全不相关的行业,又说学医最难,最有挑战——哎,反正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就跟他打赌,稀里糊涂选了医学。”
顾倾城听笑了,“明白了……你那时对自己的未来只有一部分规划,那就是不会继承家业,不跟兄长夺权,至于做什么,则是误打误撞的。”
“对。但后来学医后,发现确实很适合我,周老也对我很关照,我考了他的研究生,后来又被他推荐出国读博,反正一路就这么闯下来了。”
陆君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还记得给你看病的张教授吗?”
“记得,怎么了?”
“她是——”陆君尧差点脱口而出,说张教授是周伽南的母亲,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自己顶着“白衣男神”那个马甲时,跟顾倾城说过这话。
他吓得一激灵,立刻闭嘴。
顾倾城见他突然抿唇,不解地问:“那位张教授怎么了?”
“呃,就……她也是我的老师。”
陆君尧想,说老师的话,范围更大,顾倾城应该不会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