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顾令璟动作轻缓,手法特别,竟比含秋梳发都要舒服三分,谢沅便没再计较他话中错漏。
片刻后,她看着铜镜中有模有样的发髻,有些惊讶:“夫君竟有如此手艺,莫不是给哪家姑娘梳过发,练得娴熟了?”
顾令璟手下微顿,随即淡声开口:“从前在书上见过,心下好奇,便在令潇头上试了试。”
谢沅轻轻点头,揽镜自照。
“夫君与小弟似乎有些亲近太过了。”
顾令璟语气平常:“那日他晕倒,京郊一案却尚未结束,反生出波折,全靠我为他扫尾担责,我岂能叫他安然养伤?”
“大理寺少卿也这样闲么?”
“若非有你,我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那便请夫君秉公办理吧。”
顾令璟蓦然一顿,低头仔细看她,像是要确认此话真假。
“嗯?”谢沅面色不变,含笑反问,“夫君莫非对我心口不一?”
“你若舍得,我今日便严办此案,叫他自己承担后果。”顾令璟收回视线,继续为她挽发。
“有何不舍?”
谢沅循着铜镜的反射,笑吟吟看着他。
“那便极好。”
妇人发髻复杂,顾令璟用了一刻钟才为她挽好。
在此期间,两人再未说话。
末了,谢沅瞧着铜镜中颇为细致的发髻,满意赞道:“夫君当真手巧。”
“夫人喜欢,此后我每日为你挽发。”顾令璟轻抚着她一头青丝,眼神柔和。
说罢,他看了眼天色:“该上朝了。”
谢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在他抬脚即将跨离门槛的那一瞬,忽地叫住他:“夫君。”
顾令璟回头。
“衣襟乱了。”谢沅含笑走来他身边,轻柔地为他整理,“小弟年轻不懂事,日后在官场,还要劳烦夫君照拂一二。”
顾令璟眉头微皱,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谢沅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不见半分慌乱或轻快。
“夫人怀疑世子是断袖么?”含秋心直口快。
谢沅顿时失笑:“我想的多,你也想的多。”
“什么?”
“没事,不过胡思乱想罢了。”
给长辈请过安后,她回来便又伏于桌案上埋头苦写,直到天黑才终于写完。
翌日,她润色修改一番后,循着下衙的时间送去前院,却谁也没见到。
小厮回道:“世子回来后又被刑部沈侍郎遣人寻走了,谢二公子在世子书房。”
谢沅依言前去,正见谢昭站在窗边书架前,翻着顾令璟的书。
她在院中站定,叫含秋去唤谢昭。
后者很快出来,大咧咧问道:“长姐来了怎得不进去?在外头小心吹风受寒。”
“夫君的书房向来要紧,轻易不许人进的。”
“连长姐也不能进么?”谢昭睁大眼睛,随即皱眉道,“那他叫我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