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废墟。
只见那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一声:“阿弥陀佛!”
他宝相庄严地看向眼前那头巨大的猪妖,缓声道:
“猪妖,你在这人世间蛰伏的时间不算短,此间种种经历想必也是数不胜数。这红尘俗世、人间百态,你定当有所体悟。须知天地之间,万物皆具灵性,无论是低飞之禽鸟、奔走之野兽,还是芸芸众生中的黎民百姓,又有谁会毫无情感?而你历经这么些岁月,难道就未曾修炼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善良本性吗?难道心中从未涌起过半点怜悯之情吗?”
说话间,十全和尚周身法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璀璨夺目的佛光从他身上绽放而出,映照得四周一片明亮。
他稳稳地一步步凌空而行,缓缓升向高空,宛如一尊降临凡尘的神佛。
其口中不断传出阵阵低沉而悠扬的佛音,这佛音仿佛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似能穿透人的灵魂深处,令人不禁心生愧疚之意,全然提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十全的目光徐徐扫过地面上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四处散落的断肢残骸,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悯之色,仿佛对于这些无辜凡人所遭受的悲惨命运痛心到了极点。
然而,靡靡梵音传来,对面的朱刚烈猛然浑身一震,其体内雄浑的妖元瞬间爆发开来,滚滚妖气如血色洪流一般在他身体周围翻腾不休。
只听他怒喝一声,竟生生将那股试图侵蚀自己心灵的莫名梵音给隔绝在了体外,使其无法再撼动自己那颗坚定的妖魔本心分毫。
“和尚,何为良善?何为怜悯?我本逍遥山林,餐风饮露,昼食日精,夜饮月华,从无害人之心,当初这群蝼蚁趁我弱小便要食我血肉,剥我皮毛,我且问你,你所为的良善在何处?怜悯又在哪里?”
朱刚烈三嘴同时发声,如同天雷滚滚,直问人心。
十全和尚舌灿若莲,巧言相击,想以佛门舌识的神通击溃自己的妖魔之心,让自己束手就擒。
朱刚烈的一颗妖心早已在成为野猪的那一刻坚如磐石,岂会被十全和尚三言两语所动摇,当即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将这无形的攻势化于无形。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害你之人乃少数,岂可以偏概全,施主在天武城,在这京城当中屠杀了成千上万的凡人,这些人与施主所受到的屈辱有何干系,何罪之有?施主岂能将当年的仇恨妄加于这些无辜凡人身上?以此作为滥杀无辜的借口。”
十全高宣一声佛号,再次逼问道,言语中带着浩然佛音,只要朱刚烈露出丝毫动摇之意,便能以无上佛音击溃其心智,将其重伤。
“嘿嘿!你这和尚当真可笑,看似仁义,实则虚伪,满嘴喷粪,所言皆为妄语,指责朱某滥杀无辜,我倒是想问问和尚你这些年,为了替白云大师报仇,云游期间又斩杀了多少妖魔,照此说来,这些妖魔和白云大师的死有何关系?何罪之有?平白无故就因为你要斩妖除魔就被打杀,如此行为与朱某有何不同。”
“你口中所谓的斩妖除魔对你而言天经地义,在我看来,朱某杀人放火也是天经地义,无甚区别!”
听闻此言,十全神色一震,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被朱刚烈的一番巧言善辩怼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无言以对。
眼看着自己的谋划即将失败,十全心有不甘,再次出言道。
“阿弥陀佛,你既明悟此言真意,想必灵智不低,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恶妖无疑是自决修行之路,何不放下心中恶念,随我修行,他日小僧得道飞升,去那九天佛界,也可携你做佛门灵兽,可比你恶妖之身,罪孽深重,遭那天兵擒杀岂不强上许多。”
十全目光闪动,舌灿如莲,循循善诱。
“哈哈!你这和尚真是大话连篇,区区炼精化气修为,也敢妄言飞升,恬不知耻,焉知朱某不会先你一步飞升上界。”
“再则,朱某修为到了自行飞升便是,何须你这和尚来提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朱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番言论下来,十全脸色大变,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难看之极。
口舌之利上完全不是朱刚烈的对手,反倒被朱刚烈怼得哑口无言,差点佛心破碎,修为大跌。
“呵呵!施主这些年蛰伏在凡人当中,其他品行倒是没学到,这嘴上功夫却学得炉火纯青,既然你这猪妖冥顽不灵,事到如今也毫无悔改之意,小僧只能替天行道,送你去轮回了。”
十全面色一肃,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口中念念有词,梵音阵阵,低沉而悠扬的吟唱声缓缓响起。
佛音一落,当即将手中的六环锡杖朝着朱刚烈所化的黑毛野猪扔去。
金杖当空,佛光闪耀,在一阵流转的金色佛光中,那六环锡杖的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潮水一般向外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间都映照得一片金黄。
下一刻,盘旋在半空中的金色六环锡杖金芒大涨,佛光吞吐,杖身发出阵阵龙吟之声,在一阵浓郁的佛光中,杖身一伸一缩,极速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