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诧然了一瞬间,见山苍神君故意要问他,不像是刁难,只像是在逗弄于他。便如实回道:“主上与狗子不会害我,而神君您能在主上与狗子面前这般自由出入,必定是主上允许的。所以您也不会害我,我就用不着怕。”
虽然山苍神君那阴风冷月似的面容,与周身散发的森然之气,的确令人望而生畏。但那只是山苍神君的气场使然,那是一种特有的气质而已,只是气场上有所震慑和压迫,因此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又不是因为害怕而生出的畏惧。
林苏青又道:“更何况,神君您的确未曾做出任何迫害我的事情,我更没有理由要害怕您。”
山苍神君付之一笑,侧身弯腰将狗子抱起来搂在怀里,伸出食指戳着狗子湿漉漉的鼻子,说道:“追风神君,你的评价也许是对的。”
狗子登时气得爆炸了,狂躁地挣扎着嚷嚷:“山苍子你个浪蹄子,你放我下去!!”
它虽然被罚成了小狗模样,但它绝不允许被谁真的当成是寻常宠兽,更不准有谁将它当成宠兽抱在怀里!
那简直是一种屈辱!
何况山苍子还这般故意作为!
好生气!要气炸了!
“你个手下败将你快放了本大人!你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归元居!我拔光你田里的药秧子!我烧了你所有的字画!”
狗子好生气,山苍神君偏偏将它的四只小爪擒在了一起,连挠他的机会都没有,它好生气,却只能扭来拱去地挣扎,一会儿朝里缩,想从底下扭下去,一会儿朝前拱,想从前面窜出去。可一身毛都折腾乱了,仍然如何也脱不开,它气急了张着嘴乱咬,还什么也咬不着,呜汪!好气!
“本大人好歹是你半个师父!你就是这样尊敬师长的吗!你快放我下去!你给本大人等着!等本大人……”
山苍神君一把握住了它的嘴,叫它张不开嘴连话都说不成,只能“唔唔唔唔”地骂。
林苏青紧紧地抿着嘴憋着笑——哈哈狗子你居然也有今天啊。狗子挣扎之余,一眼瞥见林苏青在偷笑,立马又瞪着林苏青“唔唔唔唔”一通训斥。
谁也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山苍神君垂眸看着怀中的狗子,眯着眼睛笑道:“追风神君,您若是乱咬,本君就给您下药。”
瞧瞧,这多么的尊敬师长呀,都称呼为“您”了。林苏青实在要憋不住笑出声了。
山苍神君松开了捏着狗子长嘴的手,狗子作势一口咬向他的指尖,山苍神君一抽,避开了,而后竟主动将手递给它眼前,道:“本君忘记了方才摸过什么药,您若不怕,来,随便咬。”
狗子顿时闭紧了嘴,生怕一张嘴,山苍神君就趁势把手塞进它的嘴里。它可怜巴巴地望向二太子殿下,眼泪汪汪地呜呜呜的。
然而……二太子不知在何时,于案桌前设下了一道屏障结界,将他们这边的一切隔开了,全然听不见似的,无论狗子如何眼巴巴的呼救,二太子依旧从容惬意地饮茶看书。
狗生绝望啊!
山苍神君见狗子耷拉着脑袋,似乎是老实了,他一边摸着狗子毛绒绒的脑袋瓜,一边笑眯眯对林苏青道:“追风神君先前说你很胆小,特地嘱咐本君不要吓着你。你瞧着本君吓人吗?”
山苍神君一抬眸,林苏青赶忙避开视线,被他这一问,他顿时偷笑也不敢了,忙回到道:“呃……不、不……是太吓人……”
“哎呀。”山苍神君叹道,“你怎的忽然有些怕本君?”
林苏青愕然,窘迫道:“呃嗯……谁还没有几个害怕的时候……是吧……”他看了看正无可奈何地老实趴着的狗子,心中忐忑,山苍神君很是腹黑,千万别叫他惹到了。
“说得在理,谁还没有几个害怕的时候。譬如殿下瞪本君一眼,本君都要怕得心肝一颤。”山苍神君粲然一笑道,“无妨无妨,你算不上胆小。”
狗子没好气的翻了一记白眼,有怨气懒得撒,只于心中忿忿——鬼话连篇胡说八道,本大人何时说过林苏青胆小了。
那山苍神君忽然眉眼一正,道:“哈哈不同你说笑了,且说正事要紧。”只是就算他不笑时,那眉目依然自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只见他用手腕抬起狗子耷拉在他臂膀上的下巴,然后从袖子内摸出一小簇像是毛发的东西来,色泽黑中透亮,仅用一根纤细的丝线束扎着其中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