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着头,手挠了挠另一只手背,又逐渐向袖子里面挠去。
长宁当即发现他有问题,电光火石间腾跃而起,男人举刀便劈,又顿在半空。
纵使长宁蒙着面,他也能认出她的这双眼睛。
“方谦?”长宁低问,男人脏兮兮的脸在黑夜里并不好辨认,但能对她刀下留人的,也只有方谦了。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两人躲到巷口,长宁哭笑不得。
“我从突厥细作那儿学的。”方谦挠挠头。
他离开秦家就随时有被郑宋二人发现并追杀的危险,但他又急着跟长宁通气,所以扮成落魄乞丐待在客站周围,是最安全的手段。
“秦无疆都跟我说了,辛苦你了。”长宁说。
“辛苦?不,是方谦没本事,拖累了莫小姐。”方谦说。
长宁这才想起来,方谦上次误会她就是莫澄音,她还没来得及解释。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后天中元节祭天,我就在陛下祭天的路上拦驾,告御状!”方谦说。
“不妥,祭天的时辰不能耽搁,你即便告了状,也不能当场审理要等祭天归来才能接受你的状纸。”长宁劝阻,“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足够郑安侯从你手中夺走证据的了。”
方谦蹙眉:“那我就在陛下回程时告。”
长宁点头:“还有,行事时辰不要通知秦无疆。”
“我明白,”方谦点头。
秦无疆已经帮了他很多,秦家的顾虑,他也可以理解。
“你想多了,秦家到时候一定会帮忙,老太傅为人公正无私,你将案子提出来,由他为你主持公道在合适不过,不需要让秦家成为状告者。”长宁说。
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设想的。
但秦无疆任性,竟将方谦骗到秦府,府上便误会了她的意思,演变成了上门伸冤,要秦家出面的局面。
现在借机将一切扳回正轨,再合适不过。
“好。”方谦同意,他将破烂的外衫裹了裹就要走,“你保重。”
“等等,”长宁叫住他,“长安城的乞丐也是有团伙的,郑安侯说不定就在其中安插了人,你也要小心。”
方谦咧嘴笑得一口白牙:“我已经拜过山头了。”
这次换长宁瞠目结舌。
她倒是忘了,方谦虽然没来过长安,但在庆安却是巡城的一把手,当年也曾在街上和小子们鬼混过,这些规矩他都懂,否则也不会找到这么好的藏身之法。
“那就好,沈姑娘那边你放心,秦家不会让她有事的。”长宁说。
方谦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即便是秦无疆本人当中像他承诺,都抵不过长宁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