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像是一个最严实的囚笼,将傅薄凡困在其中,找不到出路。
他的长腿耷拉着,坐在大街边,丝毫不顾身边的脏污,一口一口地往喉咙里灌着酒。“咕咚”,又咽下一大口,傅薄凡抬手狠狠抹去唇边的酒渍,手无力垂下,金黄色的酒液在瓶中澄澈地透着灯光。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又一次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够了就喝一口酒继续走,他明明没有醉,却走得晃晃悠悠的,目光不断地朝周围逡巡着,似乎想找到某个人的踪影。
“沉凉……许沉凉,你出来,你在哪儿?”傅薄凡像个酗酒的醉汉,顺着墙根,在漆黑无人的街上一遍又一遍地走着。
似乎把双脚走断,就能够找到许沉凉似的。
“不要再来找我。”那封邮件里决绝的话语,无异于一把狠狠的尖刀戳进傅薄凡的胸膛,可是,他不该生气的,也不该失落,他只要知道她很安全,就够了,不是吗?
他,他只是恨,恨自己终究不能留住她……
“咚!”
傅薄凡一头栽倒在街角,浑身黑色的西装让他完美地融入了黑夜,无人察觉,这醉倒在街边的醉汉,就是赫赫有名的傅氏三少。
第二天,天光明媚。
沈馥馥已经在房间里等得很焦急,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了傅薄凡走进来,登时忍不住地埋怨说:“你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一定要我打电话给傅伯母催你?!”
用傅茯苓威压他。
傅薄凡盯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冷得刺骨。
“怎么敢?我可不想惹母亲生气。”
沈馥馥闻言,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扬起下巴说:“那你快去换身衣服!哼,一身酒气。”
傅薄凡下巴上有一层青茬,即便不修边幅,在他身上却也没有显得多么难堪,反而有一种不拘一格的颓丧帅气,沈馥馥嘴上嫌弃,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就像看着自己的一个昂贵的、值得炫耀的所有物。
傅薄凡没说什么,越过她进了房间,沈馥馥轻哼一声,心想,再倔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傅伯母给驯服了?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傅家也只能屈服,他傅薄凡,也只能乖乖娶她。
没错,在傅薄凡差一点把傅家成功击垮的时候,是沈家伸出了援手,救了傅家一命,若不是如此,傅家早就分崩离析了。
她沈馥馥现在是傅茯苓的大恩人,别说只是要结婚了,就算她想办一个举世闻名的婚礼,傅茯苓也拦不住她。
沈馥馥得意地笑着。
今天,她就要和傅薄凡去拍婚纱照了。
拍完以后,她一定要摄影师把她的写真精修得完美无缺,然后发遍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她要买一大波水军来捧场,要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她。
“走吧。”傅薄凡换好衣服出来了,换一身整洁衣服,他又是那么的英俊逼人,任何一个女孩儿跟他对视,都会忍不住窒息。
沈馥馥高兴极了,满足地笑着,试图挽住傅薄凡的手臂,却被他立刻让开。
傅薄凡冷着脸,阴森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出门,坐进车里。
沈馥馥不满地腹诽,再拒绝又能怎么样?等会儿拍婚纱照的时候,还不是要亲亲密密地搂抱?
车子一直往郊外走去。
一路上,沈馥馥为了刺激他,不断地说着话,类似于“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丈夫,你要好好听我的话,我听说,以前你可是对许沉凉言听计从的,那你也要对我的命令为令是从,我叫你往东你就要往东,叫你走西你就不能走北,你可记住了,是你们傅家求着我嫁给你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随时都能让傅伯母好好地整治你……怎么样,电击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们根本不知道张律师和傅薄凡私下的谈话,到现在还以为傅薄凡改变主意,和许沉凉离婚,是因为受不了那种酷刑了。
沈馥馥的话说得难听至极,连司机都忍不住臊红了脸,哪有男人会这样被女人教训的?但是傅薄凡始终面无表情,简直忍功无敌。
沈馥馥还嫌不够,更加一步地刺激道:“许沉凉那个贱女人,就是没好命,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孩子,却又丢了老公,现在还不知道人在何方。哈哈,要是有机会,我真想请她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会有什么反应?哎呀,该不会气得孩子都流产吧……”
“停车。”
傅薄凡突然说道。
那声音太过阴冷,司机吓得一脚刹车踩到了底,车子停在郊外,再也不敢动了。
沈馥馥也紧张起来:“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去拍婚纱照了?我告诉你,我可以随时打电话叫傅茯苓修理你!”
傅薄凡抬起双眼,看向后视镜,淡淡地笑了,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司机有些碍眼。我想自己开车载你去,如何?”
沈馥馥一想,拍婚纱照是帅气的老公亲自开车当车夫送自己去的,这以后说出去多有面子啊,于是乐不自胜地同意了。
司机简直是夹着尾巴下车,他受够了车里面的气氛,简直能压抑死人。
傅薄凡移到了司机的座位,掌握方向盘,继续向山上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