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乍现,带着高温的子弹劈开空气,往罗姿疾飞而去。
危急关头,我一跃而起,从后面抱住了罗姿,越过生与死的距离扑了过去,将她掀翻在地,压在身下。
子弹擦着我的额头飞了过去,在我皮肤上留下热辣辣的剧痛。
与此同时,几滴温热的水珠溅在我脸上,有一滴正好落在我下唇,他下意识舔了一下,是血。
我自己的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额头上蔓延出来的血迹好似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胸口上,砸得我三魂七魄一起在单薄的身体里震荡起来。
虽然在班缅里天天面对这样的场景,但这一次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我耳畔轰鸣作响,四肢几乎失去控制,肌肉条件反射似的轻轻痉挛,浑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
这让我看似清醒,其实意识是模糊的。
“站住!”罗姿被压在身下,右手举枪,向老头厉声大喝。
老头瞳孔猛地收缩,伪装过的脸上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怪异神色!
我突然清醒过来,狠狠攥住了拳头,关节一阵乱响,然后迅速就地一滚,再次对着老头冲了过去。
老头忽然转身,跳过灌木丛,往车道上奔逃。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一辆黑色轿车正好并道,将从灌木丛中冲出来的老头撞得直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又从他的身体上压了过去。
被撞翻的老头被压了一条腿,下一刻,他居然又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惊惧地往后看了我一眼,随后好似如梦方醒,继续在车道狂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老头身上,但疾驶的车辆却无法注意突然窜出的老头。
这一次他就没这么幸运了。
只听见他惊呼一声,货车已是近在咫尺,躲避都来不及!
厉风扫过,玻璃的碎片好像被狂风卷起的雨滴,劈头盖脸地溅了老头一身。
老头被弹开,被货车这股冲力击飞很远,重重跌倒在地时,发出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闷响。
暗红色的血从老头身下蔓延开来,如同粘稠的油漆,将马路一点点漫过。
货车急打方向,一头撞在侧前方的灌木丛里,才停了下来。
老头像一条惨遭开膛破肚的鱼,本能地在地上扑腾,一圈人围着,谁也不敢贸然动他。
老头的眼睛越来越黯淡,目光越来越对不准焦距,生命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正在变成一堆有机废品。
瞬息之间,尘埃落定,仓皇的现实不给任何机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决定了整件事的结果。
浓重的血腥味山呼海啸地涌入鼻腔里,我五脏六腑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罗姿跑过来,手顺着我的脸摸了一把,慌乱得声音有点抖:“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
隔着单薄的衣物,我感觉到她的心脏正急促跳动,和我自己的一样,砰砰!砰砰!仿佛要冲出胸口一般。
良久,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没、没事……你呢?你也流血了……”
“没事,子弹带了一下。”
我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
四周是嘈杂的车声、路人的尖叫声!
罗姿心里有个什么地方忽然动了一下,忍不住轻轻一抖,摸了摸我的头发,温声细语:“别怕,都过去了。”
我怕什么?
我怕你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