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大悟,十五竟然要用自己的身份进入睿亲王府。
“碧萝和尚秋水都嫌自己活得太安逸了。”
十五伸手过来,取下流水的佩剑背在背上,懒懒开口。
“十五您要去杀她们。”
她眼底凝视着一抹残忍冷酷的笑,“那太便宜她们了。”
流水不敢多问,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那张面具,心中既然是期待又是紧张。
少女一手持剑,一手拎着酒壶,跷着二郎腿坐在房顶上,冷扫下面一群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
“想碰我,就得问姑娘手里这把剑。”她手腕一转,那剑如流光破开,撕裂了漫天的黄沙,而剑尖所指的人群中轰然一条沟壑。
众人吓得纷纷逃散,少女扬起漂亮的脖子,将坛子里的酒一仰而尽,动作恣意风流,却那么赏心悦目。
待少女放下酒坛,发现还有一人立在了沟壑。那人身着缎袍,长发如墨,身形风姿卓越。
她微微眯眼,卷长的睫毛交织眼底的审视,最后融成一抹明媚的笑漾开至唇边。
秋夜一澈沉浸在这个梦里,他无法醒来,只希望时光定格在这个画面,可是漫天黄沙突然咆哮开来,想要将人都卷进去,他艰难地站稳然后抬眼开去,发现天空阴沉,黑云似铅,从远处滚滚而来似随时都会压垮苍穹。
而在那云端出,一个人款款而来,长发湿漉漉地落在肩上,猩红的血沿着发尾流下,将她一身衣衫尽数染红,她每走一步,就在那黄沙下留着血印。她迎风而来,一双黑瞳不见当日明媚只有令人恐惧的怨毒阴森,犹如地狱血池里爬出的来的恶灵。
“啊!”
在极度的恐慌中,秋夜一澈终于睁开眼了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
在床上就这样睁眼沉默了许久,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明一见他醒来大吃一惊,却又看到他满脸布霜,只得默默跟在他后面。他走走停停,像是漫无目的,最后竟再度停在了南苑,可半晌,像是故意在避开什么,他飞快转身离开。
却恰好碰到了路过的防风。
“睿亲王。”看到秋夜一澈醒来,防风亦是微微一愣,然后恭谨行礼。
“碧萝呢?!”
“贤妃已经休息了。”防风低头,抱紧手里的盒子。
“你手里是什么?”
“贤妃命小的取的筋络断续膏。”
“断续膏?”秋夜一澈眼神一沉,语气激动,“尚秋水在哪里!”
防风将头埋得更低,没有回答。
“你不说孤也知道在哪里!”
这断续膏让他想起了尚秋水,那个竟然敢对胭脂浓下手的尚秋水。
秋夜一澈摔袖离开,防风一下站不稳,险些跌倒,起身时忙拉住明一的手,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明一大人,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明一面色惨白,看着远去的秋夜一澈,回身厌恶地盯着防风,“八年前舒池竟欺骗王说胭脂王妃死了,当年我去要大泱要回王妃遗体,却碧萝将我拦住。这其中蹊跷,我虽无证据,但是,必是你和碧萝在捣鬼。防风,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在回王府的路上,明一脑子就一直在梳理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年胭脂王妃染病,明一赶到大泱,恰好遇到了从南疆赶来的碧萝,两人一起前往舒池王府,可前脚刚到已经听到王府哭声——胭脂王妃毙了。明一正要讨回胭脂王府遗体送回大燕,却与舒池起了冲突,恰在这时,秋夜一澈突感风寒的加急信到达大泱。
明一不得已赶回王府,留着碧萝在大泱,可谁知道秋夜一澈病了几日,为了怕他病情加重明一未敢将此事告知秋夜一澈。
待他病情好转,已经是一月之后,胭脂王妃尸已成灰。
秋夜一澈大醉怒烧了蔷薇院,从此无人再敢提胭脂浓这个名字。
此事无从追究。
今日三娘和燕城亦同时证明十五就是胭脂浓,那说明当年舒池故意隐阻扰明一讨回尸体,更巧合的是,碧萝路过大泱,身体一向健朗的秋夜一澈却恰在那个时候重病不起。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如今想来,却疑点重重,可奈何明一没有任何证据。
“既说报应,那舒池和睿亲王都脱不了干系。胭脂可是在舒池手里出的事,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亲自将胭脂送出去的睿亲王。”
防风冷笑,眉间一扫平日的温和儒雅,却莫名多了一股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