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衣稍稍收敛一些,正经道:“至于将您围困的三颗黑子。这颗是公然挑衅的谢将军。这颗是侍卫司童凇。最后这颗嘛,就是此番的关键人物,京营提督向执。”
说得分毫不差,雍盛坐直了一些。
复掏出三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嗯。”谢折衣沉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三枚白子分别是你派出去解决这三个大麻烦的心腹。”
说着拔出腰间插着的折扇,用扇柄划拨出其中一个白子来:“方才大哥有消息递进宫里来,除了送了些寻常的补品汤药,还特地叮嘱嫂子闭门不出安心休养,听说他归家不久后,便出了怎么,圣上是寄望于大哥能以兄弟之情打动谢策月?”
“若能如此,便是皆大欢喜。”雍盛道。
“如若不然?”
“那就要看大舅哥如何抉择了。”
谢折衣了然,扇柄一推,叮的一声,那白子就将黑子击打出棋盘,他舍了这对,又划来一颗白子,瞄准第二颗黑子。
“圣上派谁去招揽侍卫司童凇?”
“这个童凇,乃荣安郡王保母之子,这些年来虽有荣安郡王母族王氏作靠山,但一步步爬上来,说不准确有几分真本事傍身。王氏坏了事,郡王被发配守陵后,他虽暂时蛰伏,但朋党间一概往来交游并未就此终止,想必还存着见缝插针东山再起的心思。如今正是他要等的机会,想要说服他束手投诚,恐非易事。朝中能担此重任的,我思来想去,只那一两人而已。”
雍盛点头:“所以,这差事我交给薛尘远去办了。
谢折衣听他如此用人,倒有几分惊异:“他?”
“怎么?你觉得他太年轻?朕用他太过冒进?”
谢折衣摇头,笑道:“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手,或能出奇制胜。”
叮,第二颗黑子也被撞击出局。
“那这最后一颗白子……”
“它啊,就是朕最没把握的那个。”雍盛伸手,将剩下的那颗白子握进手心,重重吁了一口气,语气不可避免沉重几分,“成败尽系此子一身,希望他不负朕望。”
已是三更天,夜色更深。
一人一马在官道上疾驰,直往城门而去,守城的官兵远远望见马头上挑着的官家灯笼,就自觉让道放行。
主将谢策月宴饮方毕,正要和衣卧下,突报殿前司都指挥使深夜造访,欣喜之余,忙翻身下榻,迎长兄入账。
“大哥怎么这会子来见?”因长年戎马征战,谢策月的肤色较之谢戎阳要深上几分,原本铜色的脸颊被酒色浸成酡红,眼中亦有五六分醉意,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张扬得意的笑。
兄弟俩上次见面还是去岁年中,算来已有年余未见,拥抱过后,谢戎阳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往案上一放。
阵阵肉香瞬间弥漫开。
谢策月嗅了嗅鼻子,忙去打开,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若兄,这口管记酒楼的猪头肉可想死我了!只可惜刚刚酒足饭饱,是一口也塞不下了!唉,猪头肉得趁热吃,罢了,看在大哥特地送来的份儿上,就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