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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坚决,扪心自问,是真心担忧我的安危?”戚寒野亦提高了嗓音,“还是担忧纵我前往就是放虎归山?”
“戚寒野!”
雍盛一掌拍在案上,振得碗碟匙箸叮铃当啷,安心吃着饼渣的宝爷被吓了一跳,扑棱棱飞起,撞倒了雍盛刚斟满的酒杯,又踩踏了几盘菜肴,口中叫骂不迭:“傻逼——傻逼——大傻逼——”
一时间酒液横流,杯盘狼藉,四周静得可怕。
顶着二位爷一张黑似一张仿佛乌眼儿鸡的脸,怀禄硬着头皮上前捉鸟,扑了两下没扑到,倒是宝爷一个俯冲没刹住,鸟失前爪,自个儿栽进了盛水的银壶里。
怀禄趁势捉着两只爪子将宝爷拎起,甩了甩水,用帕子将其囫囵擦干。
“你休要一再激怒朕……”被这么一打岔,雍盛额角暴起的青筋消下去不少,他深呼吸两下,颓丧挥手,“既已败了兴,就此靠岸回宫吧……”
话未说完,怀禄一声怪叫:“呀!”
雍盛腹中正一团乱麻,被这一嗓子嚷得脑子连着眼眶都在疼,斥道:“作什么大惊小怪!”
“宝宝宝……宝爷怎么好像……昏死了?”怀禄吓得结结巴巴。
“什么?”雍盛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那湿漉漉的一小团。
掌心中,鹦鹉直挺挺地僵着,爪子蜷曲,眼睛半睁,喙中不断溢出黑红色的血。
血污了那银红的蝴蝶结,污了黄澄澄的羽毛,触目惊心。
雍盛胸中一震,大恸失色,“怎么,怎么了这是……刚还好好儿的,如何突然……”
他慌着去按压鹦鹉的胸脯,拍打揉搓,奢求奇迹降临,但身边人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看迹象,是中毒。”
第118章
月尾的月仅是一钩青白,黯淡地映在水面背阴处无人问津的角落,金瓯池那般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画舸游舫间丝竹声、笑谈声喧聒盈耳,因而衬得那高高在上的月越发孤独凄凉。
也叫舱内的寂静死一般令人窒息。
随行的李太医近来奉命为威远侯体内寒毒寻方觅药,日夜钻研之余,俨然修炼成了一位顶尖的毒理专家,他被架来探究宝爷的死因,查验酒食,不消半炷香的时辰,就得出结论——
宴上一应酒水菜肴皆无毒。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皇帝的饮食向来慎之又慎,在呈送御桌前,皆有专人试吃,确保安全无虞。
排除入口的酒食,想下毒,就只剩直接接触一条途径。
今夜接触过宝爷的人统共只有三个——雍盛自己,怀禄,与戚寒野。
另两个无论是谁,都非雍盛所能承受。
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