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心里琢磨着江水泛滥的时机,命令攻城的士兵暂且后撤一步。
“咱们先喘口气,等那边一挖通,建业自然就手到擒来。”
“就听安国的安排。”
于是,围绕在建业城外的曹魏雄师缓缓向后挪动了三十里地。
另一边,陆抗在夷陵被戏弄后撤至南郡,猛然发现渡口已经被占,只好匆匆乘舟沿江东下,四处搜寻补给。
曹休那头,因为战线拉得过长,压根没想到东吴的水军竟能如此神速推进,以至于逍遥津失守,盱眙关隘也差点儿不保。
消息传到关兴耳中,“夏侯将军,陆抗竟然突围过来了,我马上领兵前往支援,这里就交给你了。”
得知关兴又要分兵行动,夏侯尚也是无可奈何:“去吧,真不知道曹休怎么搞的一团糟。”
“就是战线拖得太长,他虽控制了东吴水军可能利用的所有航道,可兵力因此分散,难免被集中攻击了弱点。”
随即,关兴再度率领大军乘风破浪,直奔逍遥津方向。
探子将关兴即将到来的消息报告给了陆抗。
关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盱眙,因此一占据有利地形,便火速在北岸布下了阵营。
"弓箭手,准备登岸!
"陆抗高声呼喝。
霎时,战争的鼓声犹如晴天霹雳,划破了吴军的沉寂,仿佛沉睡的火山骤然觉醒,喷薄而出的火焰直冲云霄,裹挟着无尽的怒火,跨越二百尺宽的江面,向北岸的阵地狂奔,直扑关兴所在的山丘。
伴随着战鼓雷动,四十艘艘吴军战舰破浪而出,向北岸进发。接近岸边时,约两百名士卒矫健一跃,踏入及膝的浅水,向着岸边猛冲。他们并未一股脑地冲向早已严阵以待的胡度军队,而是背倚辰水,迅速摆开阵势,显露出训练有素的战术素养。
战舰之后,弓弩手们开始了整齐划一的齐射,一支支锋利的箭矢伴着尖锐的呼啸,如雨点般倾泻向山脚下的阵地。
"咻咻咻!
"箭矢如流星划空,疾驰而过。
正因预见到弓弩火力的劣势,关兴巧妙部署,将刀盾手和矛兵置于山脚下,利用刀盾手的盾牌作为坚固屏障。岸边设置的阵线,远至一百五十步,旨在最大限度限制吴军弓弩手的发挥,一般弓弩的有效射程仅百步上下,只要吴军未能上岸,威胁便有限。
事态正如关兴预料,吴军聪明地选择山脚下的胡度部队作为弓弩攻击目标,箭雨在排列成阵的吴军头顶呼啸而过。
无需指令,刀盾手迅速举起盾牌,前排跪地,中排站立,后排则立于石堆之上,三层盾牌构成了一堵半人高的铜墙铁壁,其他刀盾手和矛兵则紧随其后,藏身盾墙之后。
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不断地击打在盾墙上,叮咚声响此起彼伏,犹如死亡之歌在战场上回荡。若是在新兵眼中,如此密集的箭雨定会引发恐慌,但眼前这些刀盾手和矛兵,皆是经历过无数战役的老兵,对于这规模的箭阵,不过是儿戏一场。
关兴淡然审视着山下的战况,悠闲地抿着酒。战斗越是激烈,他越显得从容不迫,以此在气势上压倒敌人。陆抗仍在船上,尚无下船之意,那么目前的一切只是前菜,真正的较量还未正式开始。
他断定陆抗不会简单地派遣这百余人破阵,陆抗或韩当必有后招。虽然目前他还无法知晓具体的计划,但在这崇山峻岭间侦察绝非易事,需要时间与运气。
陆抗他们不会给予过多时间,同样,他也不会。
双方各有算计,却都无法完全洞悉对方的全盘布局。
此时此刻,除了周密的筹划与分析,更需灵活的应对策略。他对陆抗、韩当的认知有限,而陆抗对他,或许亦是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