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我脚步加快,忽觉有人靠近,往后一抓,就抓住了苏少爷,他叫了一声举起双手:“是我是我!”
我甩开他:“跟着我做什么?”
“现在、现在我只能跟着你了啊。”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便跟在我后头:“我是鬼,那你不会也是……唉,怎么那么倒霉,本来还想着靠近你,要是能娶到班家二小姐,我也能得到我家的支持,一定能压我那两个哥哥一头,谁知道,我死了,你也死了,妈的,说不定就是我那两个哥哥的手笔,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辆车朝我撞过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死了,生前努力争取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倒也不装了,我之前觉得这人愚蠢,现在想来,还是有点脑子的,现在的情况下,我明显比他这个新鬼有优势,他看似抱怨不甘的话语,其实算是向我投诚吧。
其实我也有点庆幸,要是整栋别墅消失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定然会更慌乱无章,可身边多了这么个男鬼,反而时刻提醒着我冷静。
重新进了后屋。
瞬间只觉周身一凉。
前屋虽然突然之间,众多主人宾客全都不见,可亮丽的灯光还在,满地的狼藉虽让人心里惶惶,可总归还是添了人气,证明过曾有人在。
可后屋,整整洁洁的深色家具,不见一丝脏乱,客厅里有一壁炉,没有点燃,沉寂地看着就发冷,壁上挂着几幅画,是人物肖相,他们的眼睛是冰冷没有温度的,偶尔目光扫过,犹如跟画中人的视线对上,无端端地悚然。
哪怕把灯打开,依然觉得不舒服极了。
“我曾经听说,人和鬼是处在同一个平行空间里的,所以我们看不到其他人,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处在鬼的世界里了?”
我一震,朝苏少爷看去。
他莫名地问:“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他刚的话让我脑子闪过一丝灵感,可太快了又抓不住,不过,当了快一年的鬼,我还是明白,人和鬼在正常情况下虽不会相交,可鬼是可以看到人的。
我往楼上走去,苏少爷巴巴地跟在我身后:“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以前还听人说地缚灵什么的,我们不会要一直被困在这栋房子里几百年吧?”
“谁知道。”我随便应付着,再次来到了二楼。
沉了沉心绪,我还是回到了那间休息室,进了内室,之前看到的流血的镜子,这会光亮地摆放在那,不管是五个血字,还是滴滴答答流淌的血液都不见了。
我走过去,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屋中摆设和我的身影,这么看,好似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镜面,触手一片冰凉……正想要把手收回,手指碰触的地方忽传来一阵吸扯之力,差一点将我的手吸到镜子中去,我心中一骇,手一甩,就将那面镜子甩落在地上,摔碎了好几块,四分五裂地铺在地面上。
这样一来,一低头,地面上就照出了好几个自己。
“喂,你怎么了?”在休息室外头的苏少爷听到动静走进来查看,他一到我身边,我脚底下的镜子碎片里马上也有了他的身影,可异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镜子里的苏少爷完全违背了定理,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扑向了碎片镜面中的我。
每一个碎片镜面的苏少爷,都朝我出手了,而我本体,真的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抓被挠被咬被压,这就好像,我察觉到有蚂蚁爬到我身上咬我,我想要掐死那只蚂蚁,却根本碰不到那只蚂蚁!
我十分难受,明明“看到”了苏少爷在我身上动手动脚,又痛又恶心的,偏还阻止不了,心头郁卒,对苏少爷口气发冲:“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苏少爷也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他尖着嗓子喊着:“我、我也想出去,可、可我动不了啊!”
哪有照镜子的人被镜中的影像控制的,刚刚成鬼的苏少爷对这些诡事害怕得不得了。
我见他不像说谎,只能另外想办法,想过自己跑离这个房间,可有几个镜子碎面中的“苏少爷”正扒拉着“我”的腿,我现在的双腿重如千金,根本没办法离开。
我试着抬起一脚踩在离这脚最近的,其中一面镜面碎块上,那面碎块上的苏少爷正在踩我的右脚,当我遮住镜面,我的右脚被踩踏的疼痛就没了。
一见可行,我左右一看,伸手将旁边的桌布用力扯了下来,桌子上放了不少东西,这么一来,全哗啦啦地掉在地上,我也顾不得,将桌布抖开,将脚下大半的镜面碎块遮住,啥时间就觉得整个身子轻松了不少,两只脚动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了。
当下毫不迟疑地往门口跑去,同样发现自己能动的苏少爷也忙跟紧了我,却在内室门口时,我听到了响动,憋不住回头一瞧,那桌布竟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顶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镜子中钻出来了。
“快跑!”拽着苏少爷出了门,在桌布被掀开的时候,“砰”地一下大力关上了门。
跑出休息室,在沿着走廊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出不去,不知怎么找到爸妈他们,更不懂得幕后之人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当下也只知道赶紧离开这里,有危险。
心,慌得厉害。
我猛地刹住脚,跟在我后头的苏少爷撞在我背上:“怎么、怎么停下了?”
我没有回答,只戒备地盯着前方,再往前五米左右就是往下的楼梯,继续往前五米,是往上的楼梯,可我就站着不动。
就在我前方的墙壁上,一边挂着跟楼下客厅差不多的肖像画,里头的女人黑发披肩,眼睛却是空的,另一边则挂着猛兽图,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随时可能从画中跳出来。
就是这两幅画,让我有强烈的不安。
我试探着往前一步,马上就看到女人的黑发,在画中长长,越长越长,最后更是漫出画框,从画里头钻出来了,黑发的发尾根根立起,在我下一个呼吸间朝我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我往旁一躲,靠在另一边墙上,就听到耳朵旁传来震耳的吼啸,一只老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对着我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还好危险的事经历多了,再笨拙的身手也该锻炼出来了,迅捷地往后一退,一个翻身,从众多头发和老虎嘴里脱身,再撒腿往回跑,至于苏少爷,抱歉,我真顾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