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咬牙苦撑,一边还要“闲聊”,“你是阴阳医院的主任医师,名利都有,你做这些又能得到什么?小葵不是你师妹吗,你这么伤害她,你们的老师知道吗?”
“那我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他犹如给病人检查时的和蔼语气,还面带微笑,敲打我手臂的力量却加强,“反正也查不到我身上来,大家只会以为是张晓芳做的,我的助理更是背叛了我,成了张晓芳的帮凶,你救了张晓芳,却反遭她下暗手,唉,想想都可怜啊。”
“你恨张晓芳?”
“不,我不恨她,我为什么恨她呢,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就是别人要你这么做的。”
他但笑不语。
我手臂快要绷不住了,还是咬着牙接着“聊”:“看来是了,你的老板要你做的事还不少呢,我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在谷家村,你还记得吧,那里有个谷宅公馆,以前的女主人被姨太和丈夫害死了,还被剥了皮做成了旗袍,明明被路过的大能封印了,却不知道怎么地,在百年后跑了出来,害死了我当时的同事,我还带我同事到谷家村里唯一一家诊所看过,你还在那家诊所里当过医生,我没记错吧?”
单主任眼睛眯了眯,敲打的动作下意识地也停了:“你的记性不错。”
“还凑合吧。”我谦虚道,“还有第二次呢,你知道我第二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你说说看。”
“无曲村你记得吧?”
听到无曲村,单主任的笑容虽然仍挂在嘴上,却像是雕刻上去的,冰冰冷冷的。
我故意咧嘴:“我这只鬼吧,其实有点没用,其他鬼会的本事,我基本没有,跟活着一样笨,可我却有一样金手指,共情你听说过吗?”
“自然是听过的。”
我嘿嘿笑道:“我去过无曲村,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了,我在那共情过,看见过那整个村发生过如何惨烈的事情,整整一个村的人啊,被困在那出不去,一个一个的中毒死去,怨气滔天。倒是有一个好人,是他们那唯一的医生,最早出事的时候,找的就是那医生,医生很让我感动,一直陪着村民不离不弃的,可奇怪的是,最后大家都死了,医生却不见了。”
我抬头,故作不解地问:“那村子里都在困阵里,谁都出不去,你说医生最后去哪了?是离开了,还是死在了我没看到的地方,还是……那医生,其实也是单主任您呢?”
单主任垂下眼眸睨着我,半响后,他嗤笑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这些还不够吗?”
他连连点头:“够,够。我很庆幸,今天选择对你下手。”
他转到我面前,大勺子对准我的脑袋,看样子没打算再跟我玩了:“要真让你继续下去,可不得了。”
在大勺子的压迫下,我的身子往下沉了沉,衣服下摆已经浸泡在沸水里了,我顶着大勺子的压力,硬气地继续抬着头,狞笑着:“单主任,你觉得,在我认出你是谁后,还有可能独自一鬼来见你吗?我可不是那些小说里的傻白甜,做这种蠢事哦!”
单主任愣了两秒,意识到不对后,迅速转过身去,就看到仇诗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在他怔然的时候,仇诗人一拳轰了过来,他往后撞来,我一个翻身,从大锅边翻到地上,让出来的位置单主任顶上,直接掉进了大锅里,跟助理的残肢滚在了一起。
仇诗人没有继续出手,身子一转来到我身旁,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再一把卷起我的袖子,明明是魂体的我,手臂上竟一片通红,一看就是刚被单主任用大勺子砸出来的。
仇诗人眼里闪过戾气,转向了艰难地从大锅里爬出来的单主任,他一身衣服全湿了,大锅里的水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水,不然单主任不会要将我逼进去,普通的水烧得再烫也不会对一只鬼有影响,这会,他的衣服跟化掉的巧克力似得,随着滴落的水,流了大半在地上,剩下的都糊在他身上了。
他怨恨地盯着我们,肃谨又宽和的医生表象都随着大锅里的水流下和撕下:“还有谁,还有谁知道……”他怒吼着朝实验室的门看去,确定那关着没有第四个人进来后,他转瞪着我们,“再来一个又怎么样,我把你们都杀了,照样能完成任务!”
仇诗人扭了扭脖子,骨骼“啪啪”响:“哦?要把我们都杀了?”
单主任对仇诗人还是有点畏惧的,想了想,他换了另一种说法:“不然你们觉得,是你们来杀我?杀了我,你们和张晓芳联手的事,就再也洗脱不掉了!”
“我知道你一定有所准备,”我揉了揉手臂,然后拉下卷起的袖口,“让你一环扣一环的算计,我清楚你的头脑,你定然早做了发生这种‘意外’的准备,但我们被你算计了那么久,要还不懂得反击的话,未免也太蠢了点。”
随着我的话落,仇诗人拿起了手机,将我背对大锅撑在锅上不掉下去,单主任拿着大勺子对我又砸又威胁,还有锅中时不时被沸水顶出来的助理的脑袋,这些画面,全都清楚地录了起来。
只要公布出去,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我嘿嘿道:“其实有时候真不用想太多,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反而更使用,你觉得呢,单主任?”
单主任死死盯着手机视频,面色几经变幻。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我对上他望过来的阴狠的双目,“到底是谁派你来做这些的?”
单主任定了几秒,缓过气来,冷冷地扯起嘴角:“你觉得我会说?”
他再看向仇诗人:“你们肯定想,我都这样了,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吧?哈哈哈哈……我刚刚的示弱,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罢了,现在看来,也就这样了。”
随着他的话落,整个实验室有了变化。
原本是正常的白粉墙壁忽然变黑,再由黑一点点的转红——说转好,其实像是木炭被一点点地烧红,没过多久,我们就像身处在一个四面都是岩浆构成的墙壁里,灼热的气流,再次冲面而来。
还没完,那口大锅的水,也越来越红,原本还能看见的助理的四肢,很快就完全的融化掉,火红的水滚着滚着,开始固体化,但又没有完全固体,慢慢地像粘稠的火浆,“噗噗”地生长,越过了大锅的高度,朝边缘流出,流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