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近马车,他听见车厢里传出“笃笃”的声音。
大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了,饶是鹤童颜见多识广,也不免毛骨悚然。
“谁?”
“笃笃”的声音继续,他拾起一根木棍,壮着胆子掀开车帘……
声音是从车座底下传来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敲击。鹤童颜试探着回敲了一下,里面没声音了。
他松口气,下一秒,小皇帝的声音闷闷地从里面响起:
“鹤老头!快把马车往前面赶一点儿!朕出不来了!”
吓!
鹤童颜脑袋都懵了!他呆愣着把马车往前赶了点儿,直到车厢后座和城墙之间露出一人宽的缝,一块木板被踢开,皇宫里的宝贝疙瘩一骨碌从里面滚了出来。
鹤童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车座底下是中空的,大小适中,刚好可以藏个人。车座后面有个活动木板,可以从里面推开,只不过因为射月把马车停在了城墙边上,车屁股挨着墙太近了,里面的人这才推不开。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座椅底下有饼屑,还有几个水壶。吃喝问题解决了,他正想问小皇帝是怎么解决拉撒问题时,云鲤一溜烟朝着城墙底下的小树林方向冲去。
鹤童颜:……
他扭过头给小皇帝放哨,内心震惊不已:我去,不会几天没上茅房吧!
等到云鲤解决了五谷轮回问题,揉着腰走出来时,就看见鹤老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立刻明白了鹤老头的意思,跳起来小声道:“你们每次停靠路边休息时,朕都偷偷爬出来了!”
哦。
鹤童颜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虽说生存无虞,但在车里缩了好几日,云鲤觉得浑身快要散架了。她身上带了银子,被鹤童颜搀扶着去客栈开了两间房,先吃了一顿热食,又仔仔细细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擦着头发,毫不避讳地走进了鹤童颜的房里。
一个人坐在房里思考了大半个时辰,鹤童颜总算把这件事给理清楚了。见云鲤一脸坦然地走进来,他悲愤地指着她骂道:“你就算要跑,也不能坐我的马车吧!要是被卫狗查出来,你是想让我死啊!”
一想到在车里憋了一个下午,云鲤也没好气:“要不是你把马车怼着墙停靠,朕下午就跑了!”
她无所谓道:“放心吧,卫璋就算知道了,也会以为朕混在女画师的车里跑了。射月跟了你一路,有她当人证,谁也想不到朕在你的车上!”
真是深谋远虑啊!
鹤童颜说不过她,只好问道:“你跑出来干嘛?终于受不了卫狗了?”
云鲤壮志凌云:“朕要北上,御驾亲征!”
鹤童颜:“……”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小皇帝,嗤笑一声:“就你?你见过血吗,别一上战场,敌人号角吹响,就被吓得尿裤子了!到时候别说振奋军心了,怕是不战而败!”
云鲤不仅见过血,她还见过饿殍遍野的死人堆。鹤童颜上辈子就是自己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呢!
想到前世云国的惨状,云鲤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
鹤童颜以为她怕了,还想再讽刺几句,但一想到这个小儿皇帝有这等胆识,不免也收了轻视之心。
“你这身板,在宫里有卫璋护着,男扮女装还能混几年,可去了军营,那里可全是男人,你一个人要怎么瞒?”
云鲤没想好,但她既然能够瞒住前十五年,这次多加小心,应该也能瞒住。
鹤童颜叹口气。
“你现在的月事是准的吧。”他是大夫,说起这事也没什么支吾的。
“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也帮你一把。明日我去城里给你配一副药,等到你月事将至,便把这药喝下去,当月的月事就不会再来。”
他看着云鲤,认真道:“不过这药药性凶狠,喝下去,你调理了大半年的身子怕是又要亏损了。若你还想和卫璋要孩子……”
云鲤本来想说没事,她不急着要孩子,话到嘴边,她突然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瞪得溜圆,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鹤童颜!
傻子。
鹤童颜冷笑:“我可是个大夫,若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自杀算了!”